95书阁 > 仙侠小说 > 三国!天机劫! > 第二十五章:周郎星陨,凤雏霞飞(第三幕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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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   第三幕:凤雏遭轻

吴侯府厅堂之内,气氛随着一声“凤雏先生到——”的通传而变得有些异样。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门口,带着好奇、审视,甚至一丝莫名的期待。

帷幕掀开,一道身影走了进来。孙权脸上的急切瞬间凝固,化作一丝难以掩饰的错愕和失望。

来人身材短小,穿着一袭洗得有些发白的宽大灰布道袍,显得空落落的不甚合体。他肤色黝黑,浓密的眉毛几乎要掀到额角,鼻梁不高,鼻孔微张。脸上似笑非笑,带着一种近乎玩世不恭的神情。这副形貌,与孙权心目中那个能与“卧龙”诸葛亮相提并论、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“凤雏”形象,实在相差太远。更与周瑜那羽扇纶巾、雄姿英发、令人心折的倜傥风姿形成了天渊之别!

“山人庞统,见过吴侯。”庞统随意地拱了拱手,连腰也未弯,更无跪拜大礼,声音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懒散。

孙权强压下心头的不悦,目光在庞统脸上逡巡,语气尽量保持平稳:“先生请坐。久闻‘凤雏’大名,如雷贯耳。敢问先生平生所学,以何为主?”

庞统大剌剌地在客席坐下,闻言咧嘴一笑,露出一口不算齐整的牙齿:“学么?呵呵,不过读了几本杂书。至于所学何主?何必拘泥于一家一派?审时度势,相机而动罢了。”

这轻描淡写、毫无定见的回答,让孙权眉头锁得更紧。他端起茶盏,啜了一口,目光锐利地盯住庞统:“哦?那先生自视,才学比之公瑾如何?”他特意加重了“公瑾”二字,带着明显的缅怀和期许。

庞统闻言,非但无半点谦逊惶恐之色,反而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,嗤的一声轻笑出来,那笑声在寂静的厅堂里显得格外刺耳:“这个嘛……不敢说比,只能说……大不相同!”他顿了顿,迎上孙权陡然转冷的目光,黑脸上笑意更深,“周公瑾所学,是堂堂之阵,正正之旗;山人所学,是曲中取直,奇诡制胜。路数不同,如何相比?吴侯此问,倒叫山人无从答起了。”

孙权握着茶盏的手指猛地收紧,指节泛白。一股无名怒火夹杂着巨大的失望猛地冲上头顶!周瑜是他心中不容亵渎的丰碑,是他江东的骄傲!这形容猥琐、言语轻狂的庞统,竟敢如此轻慢!他心中那点对“凤雏”的期待彻底碎裂,化作冰冷的厌恶。

“呵,”孙权从鼻腔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,脸色已完全沉了下来,“先生高论,寡人领教了。公且退下。待寡人有用先生之时,自当相请。”声音冷漠如冰,逐客之意已昭然若揭。

庞统嘴角扯动一下,似笑非笑,也不辩解,更无恼怒,只是站起身来,那双小眼睛里闪烁着复杂难明的光芒,似有讥嘲,似有无奈,最终化作一声悠长的叹息,在寂静的厅堂里回荡:“罢!罢!罢!凤飞九天,非梧不栖。此处不留,自有留处。”说罢,竟不待孙权再言,一甩那宽大的灰袍袖子,转身便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,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外的光影里。

“士元!”鲁肃急切地追了出去,片刻后又匆匆折回,脸上带着焦虑与不解,“此乃当世奇才,主公为何……”

“奇才?”孙权猛地一拍桌案,震得茶盏乱跳,他霍然起身,指着庞统离去的方向,怒声喝道,“不过一狂悖之徒!言语无状,轻慢公瑾!如此狂士,寡人用之何益?!休要再提!”他胸口剧烈起伏,显然怒极。

鲁肃急得额角冒汗:“主公明鉴!赤壁鏖兵之时,正是此人献上连环妙策,方成就火烧战船之大功!此事主公岂能不知?”

“哼!”孙权一挥袍袖,怒气未消,“彼时曹操大军压境,舟船相连乃其自取败亡之道!焉知非是局势使然,焉能尽归功于一人?此等微末之功,也敢自矜?”他眼神凌厉地扫过鲁肃,“寡人心意已决!”

鲁肃张了张嘴,看着孙权决绝的脸色,终究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。

柴桑城外的码头,江风猎猎,吹动着鲁肃的衣袂。他终于追上了负手立于江边、遥望烟波的庞统。

“士元兄!”鲁肃快步上前,脸上满是歉意与惋惜,“子敬无能,未能说动吴侯……”

庞统回过头,脸上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古怪表情,仿佛刚才厅堂内的难堪从未发生。他打断鲁肃:“子敬兄不必介怀。孙权眼中只有周瑜那等光风霁月的人物,岂能容得下山人这般形貌?”

鲁肃急切道:“那士元兄欲往何处?以兄之大才,天下何处不可去?”

庞统黑脸上笑容古怪,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,拖长了调子道:“天下之大……或许……去投曹孟德?听说他求贤若渴,不拘一格。”

“万万不可!”鲁肃大惊失色,一把抓住庞统的胳膊,仿佛怕他立刻飞走,“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,名为汉相,实为汉贼!士元兄大才,若为彼所用,岂非助纣为虐,陷江东于危地?更误了兄台一生清誉!”

庞统看着鲁肃焦急真诚的模样,眼中的戏谑终于褪去,哈哈一笑,反手拍了拍鲁肃的手背:“子敬兄放心!戏言耳。山人虽形貌不佳,却非明珠暗投之辈。此处不留爷,自有留爷处。听闻刘玄德在荆州招贤纳士,礼贤下士之名广播,山人倒想去荆州碰碰运气。”

鲁肃闻言,脸上忧色稍减,随即又一拍大腿:“荆州刘备?也好!总好过北上投曹!”他当即从怀中取出随身的帛书笔墨,不顾江风,就着码头一块平整的青石,奋笔疾书起来。墨迹淋漓,言辞恳切:“……肃荐贤与明主,伏惟明公思舜帝纳贤之德,念先主求贤之心,重用庞统庞士元。其人实非百里之才,当处治中、别驾之任(汉朝官阶名称),展其骥足,必不负所学。若屈处小邑,恐明珠蒙尘,贤才灰心,转投他人,则明公之失,江东之患,实为可惜也!肃拜首再拜……”

写罢,鲁肃吹干墨迹,郑重将帛书卷好,双手递与庞统:“此荐书士元兄且收好。玄德公宽厚仁义,见此书必不薄待于兄。只盼兄台在荆州,莫忘你我相交之义,莫使此才……为江东之敌。”最后一句,语重心长,带着深沉的忧患。

庞统接过那封沉甸甸的荐书,又望了一眼江东烟波浩渺的山水,再不多言,对着鲁肃深深一揖,随即转身,大步踏上泊在岸边的一艘小船。灰袍在江风中鼓荡,小船顺流而下,很快便消失在茫茫水天之际。鲁肃独立江头,望着那远去的孤帆,久久不语,心中五味杂陈,唯余一声长叹在风中飘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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