赤练骨饰上的第七枚逆鳞渗出第一缕青苔时,我正用尾尖摩挲着石壁裂缝。苔藓在月光下泛着病态的磷光,像是某种活物在鳞片下游走——影蔓种子发芽了。
守夜人该换岗了。澈月抛来的骨哨还带着他胸口的温度,青铜哨身雕刻的九头蛇第三颗獠牙缺了道裂痕。当我将哨孔抵在虎耳尖端,共鸣声刺穿鼓膜的刹那,无数荧光孢子从赤练发间腾起。那些肉眼难辨的微光生物并非随意飘散,而是沿着她残留的蛇腥味,在夜空中织就首尾相衔的衔尾蛇环。
追踪至裂谷边缘时,我踩碎了第七朵夜啼花。花瓣汁液在岩地上凝成带箭头的血珠,与骨哨在我掌心烫出的灼痕完美重叠。泣血藤突然从岩缝暴起,带倒钩的藤蔓绞紧脚踝的力度,恰好是澈月晨间为我系护腕时的三倍力道。尖刺扎破兽皮靴的瞬间,绷带上止血蓟汁液突然沸腾,将防御咒文映成悬浮的金色楔形文字——这分明是古祭司文中的逆缚咒。
断崖下方传来鳞片剐蹭声,赤练的九婴刺青正在崖壁投下九个摇曳的光斑。每个光晕中央浮动的长老魂影都缺失了左眼,而他们空洞的眼窝里,正生长出我昨夜埋在祭坛边缘的影蔓幼苗。最年长的三长老魂影突然转向,他残留的右眼里映出密室景象:禁术胎儿脐带的青铜锁链上,十二道凹槽正对应我们部族失窃的传承骨片。
别碰青铜链!澈月的警告裹着血腥气撞来。我的虎尾已扫开那方伪装成玄武岩的巫鼎,鼎身浮现的饕餮纹正在吞噬月光。十二条青铜锁链破土而出的轰鸣声中,我闻到了老巫医鼠尾辫上的沉水香味——这些锁链的铜绿下,分明沁着他常年佩戴的蛇骨手串的油光。
祭司头骨眼窝里暴长的影蔓并非灰绿色,每根藤蔓核心都流淌着液态月光。当第七个头骨右眼眶亮起时,那些逆向追溯的藤蔓突然开出透明的花。赤练沿途遗落的蛇鳞在花苞中重组,拼凑出她每夜子时用尾指血绘制的九宫阵——所有阵眼的兽骨方位,竟与我百日宴时长老们埋下的祝福骨笛完全重合。
影蔓花朵的投影里,禁术胎儿额间虎目突然溢出黑血。那血珠在虚空中划出的弧线,与澈月割断血茧时溅在我尾尖的轨迹如出一辙。藏在绒毛里的弑神鳞开始发烫,鳞片表面浮现的古老铭文,正是澈月护腕内侧用荧光苔藓书写的守护咒。
轨迹是双向的。澈月斩断最后一条青铜链时,玄铁刃在锁链缺口擦出紫红色火星。坠落的头骨未及触地便化作荧光孢子,这些光点在空中重组出新的路径:祭坛废墟的影蔓残枝正展示着未来——赤练颈间的血茧枷锁渗出十二道血线,每道都连接着一位长老的枕骨穴。而她被流放时赤足踩过的岩地,赫然盛开着我百日宴时凋谢的祝生花。
澈月的豹尾突然卷住我的腰肢,将我从悬崖边缘拽回。在失重瞬间,我看见他后颈浮现的淡金色虎纹,与密室胎儿额间的咒印形成镜像——这个秘密本该随他三年前那场意外深埋冰川,此刻却被月光钉在影蔓编织的因果网上,无所遁形。
-----
飞卢小说,飞要你好看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