阴冷气息漫过三人后颈时，澹台烬玄后槽牙微微一咬。
他能清晰感知到那股寒意里混杂着的黏腻——像腐叶堆底泡了百年的水，带着某种不属于活物的腐朽震颤。
“阿木，护着瑶瑶。”他声音压得很低，右手虚按在腰间未出鞘的铁剑上。
这把剑还是半年前用系统兑换的陨铁所铸，此刻剑柄在掌心沁出薄汗。
王小虎立刻将短刀横在胸前，刀鞘磕在苏瑶瑶脚边的青石上，发出“当啷”轻响。
少女原本还攥着半块从石缝里抠出来的灵玉，此刻指尖发白，灵玉“啪嗒”掉在地上，却浑然未觉，只瞪着双鹿眼盯着山谷深处的雾霭。
三人脚边的野菊突然蔫了。
原本被金光洗过的山谷，此刻像是被谁蒙了层灰布。
日头明明还挂在天上，树影却拉得老长，枝桠交错间漏下的光斑泛着青。
澹台烬玄往前迈了半步，鞋底碾过一片枯叶，脆响惊得苏瑶瑶打了个哆嗦。
“小……小玄哥哥，”她声音发颤，“我闻到……烂蘑菇味。”
是腐殖土被翻搅后的腥气。
澹台烬玄抽了抽鼻子，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弹出一行小字：【检测到异常灵能波动，建议宿主保持距离】。
他没理会，目光扫过王小虎紧绷的肩背——这小子从十二岁开始跟他进山打猎，最是沉得住气，此刻喉结却在上下滚动，显然强压着紧张。
“慢慢往深处走。”他屈指弹了弹剑鞘，“注意脚边。”
越往里走，空气越闷。
苏瑶瑶的绣鞋踢到块碎石，那石头竟“咔”地裂开，露出里面爬满黑丝的腐肉——像是某种妖兽的骸骨被腐蚀后又重新凝固。
王小虎的短刀突然出鞘三寸，刀身映出左侧树后晃动的黑影。
“小心！”
话音未落，一道黑影从两人之间的空隙窜出。
那东西速度极快，澹台烬玄只来得及看清灰黑色的皮毛和泛着幽蓝的眼睛——是头三阶的疾风豹，可它的獠牙上挂着黑色黏液，脖颈处的皮毛翻卷，露出下面蠕动的黑色触须。
“被污染的妖兽！”他大喝一声，铁剑终于出鞘。
剑鸣惊飞了树上的山雀，苏瑶瑶手忙脚乱从怀里摸出两张符纸，一张拍在王小虎后心，一张朝着黑影掷去。
符纸燃起火光，却只在那畜生背上烧出个焦洞，转瞬又被黑丝填补。
“阿木，砍它后颈！”澹台烬玄横剑挡住疾风豹的扑击，剑身与兽爪相碰迸出火星。
他能感觉到这畜生的力量比寻常三阶妖兽强了三成，更麻烦的是那些黑丝——每次划伤它的皮肉，黑丝就像活物般钻入他的剑刃，腐蚀得铁剑发出“滋滋”轻响。
王小虎的短刀带着劲风劈下。
这小子练了三年的“开山式”此刻终于派上用场，刀光裹着符纸的火芒，精准斩在疾风豹耳后三寸。
黑血四溅，那畜生发出刺耳的尖啸，后爪猛地蹬向澹台烬玄心口。
他旋身避开，铁剑顺势挑开对方的肚腹——本该是致命伤的一击，却只让黑丝更疯狂地涌出，甚至有几根缠上了他的手腕。
“系统！”他在心里低喝。
视网膜上的面板立刻跳出【吞噬冷却剩余：00:02:17】。
不行，时间不够。
澹台烬玄咬着牙扯断黑丝，腕上立刻多了道紫痕。
苏瑶瑶不知何时绕到侧边，将最后一张符纸按在疾风豹的眼睛上。
符纸炸成金芒，那畜生吃痛后退，王小虎趁机补上一刀，终于捅穿了它的心脏。
黑血落地的瞬间，整片地面都泛起黑雾。
三人退开两步，看着那畜生的尸体被黑雾吞噬，连骨头都没剩下。
“这不对劲。”澹台烬玄擦了擦剑上的黑血，剑刃已经坑坑洼洼，“三阶妖兽不可能被污染成这样。”他蹲下身，指尖蘸了点地上未被黑雾侵蚀的黑血，系统立刻弹出分析：【检测到深渊残识，建议宿主立即撤离】。
深渊残识——那是上古神魔战时期，被封印在虚空里的邪祟。
澹台烬玄喉结动了动。
他记得系统新手礼包里提过，这方世界的法则紊乱正是因为当年封印松动，可没想到会在这么个小山谷里碰到。
“小玄哥哥，”苏瑶瑶扯了扯他的衣袖，手指冰凉，“我……我刚才好像看到，那黑雾里有张人脸。”
王小虎的刀“当”地掉在地上。
他弯腰去捡，抬头时额角全是冷汗：“我也……我也觉得有东西在看我们。就像……就像去年冬天，村东头老猎户说的山魅。”
澹台烬玄站起身，目光扫过四周。
原本青翠的山林此刻像被涂了层墨，树影里影影绰绰，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。
他摸了摸腰间的系统面板——平时温热的触感此刻泛着冷意，显然也在警惕。
“撤。”他当机立断，“回村子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苏瑶瑶欲言又止。
“听我的。”澹台烬玄把两人护在身后，“这山谷里的东西不是我们现在能对付的。”他能感觉到自己心跳如擂鼓——倒不是因为害怕，而是兴奋。
深渊残识，这意味着更大的机缘，也意味着更大的危险。
他需要时间，需要更多的信息，更需要确保阿木和瑶瑶的安全。
三人刚转身，山谷深处突然传来一声闷响。
像是巨石滚落，又像是某种巨兽的喘息。
澹台烬玄脚步一顿，回头望去，只见方才黑雾弥漫的地方，缓缓升起一团漆黑的雾气。
雾气中隐约浮现出一只眼睛，赤红色的瞳孔倒映着三人的身影，仿佛在确认什么。
“走！”他推着两人往前跑，铁剑横在胸前。
系统面板疯狂跳动，【危险等级提升至S】的提示刺得他眼睛发疼。
直到跑出山谷口，王小虎扶着路边的老槐树大喘气，苏瑶瑶的绣鞋跑丢了一只，他才敢回头看。
山谷口的石碑上，不知何时多了道焦黑的痕迹，像是被某种力量灼烧过。
风掠过他们耳畔，带来若有若无的低语，像是谁在念诵古老的咒文。
“今晚回村，”澹台烬玄擦了擦额角的汗，声音沉得像山岩，“我要去找柳爷爷。”
柳青云——村里最年长的老人，也是唯一知道他会修真的人。
此刻山风掀起他的衣角，他望着远处炊烟袅袅的村庄，掌心的系统面板突然发烫。
他知道，这只是个开始。
山谷里的秘密，深渊的残识，还有即将到来的宗门大比……所有的一切，都将在这场风波中，掀起更大的浪。
读书三件事：阅读，收藏，加打赏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