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色完全笼罩了霍格沃茨，哈利蹲在橡木桶后面，听着费尔奇的皮靴声在走廊尽头渐渐消失。
赫敏的指尖轻轻戳了戳他的后背——洛丽丝夫人那双金色的眼睛也跟着消失在了厨房门后。
“记住斯普劳特教授的话。”赫敏压低声音说道，她的发梢散发着紫藤花的香气，但却掩盖不住她从书包里拿出玻璃罐时急促的呼吸声。
罐子里躺着两片干的幽影蓟叶子，在魔杖发出的荧光下呈现出暗绿色。
罗恩的魔杖尖在不停地颤抖，光斑在石墙上晃动，变成了模糊的星星：“要是遇到活的……我们真的用清水如泉咒吗？我上次给猪鼻子浇水，差点把它冲下楼梯——”
“那是你手滑了。”赫敏把玻璃罐塞进哈利的外套内袋，“集中注意力。禁林夜间的湿度很大，幽影蓟的荧光反应会更明显。”她推了推眼镜，镜片后面的眼睛亮得惊人，“如果走私者在培育它，根须附近的泥土应该会有血锈的味道。”
哈利摸了摸内袋里的玻璃罐，触感冰冷得像一块冰。
他想起斯普劳特教授说“你父母的骨灰”时，自己后颈涌起的寒意。
此刻，禁林的风从敞开的窗户灌了进来，带着潮湿的泥土气息，反而比走廊里的空气更让人清醒。
“走吧。”他站起身来，长袍的下摆扫过地面，“赶在满月之前找到线索。”
当他们穿过紫杉树篱时，罗恩的魔杖突然发出“噼啪”的轻响。
“见鬼，”他缩了缩脖子，“我发誓刚才有东西碰到了我的脚踝——”
“是藤蔓。”赫敏用魔杖尖挑起一截深绿色的枝蔓，在荧光下可以看到上面细密的倒刺，“这是禁林边缘的绞缠藤，斯普劳特教授说过它们只在夜间活动。”她用魔杖敲了敲藤蔓，那东西立刻像被烫到似的缩回了阴影里。
罗恩盯着自己的鞋尖，咽了口唾沫：“所以……我们现在是在和会咬人的植物玩捉迷藏吗？”
“总比和摄魂怪玩要好。”哈利走在最前面，靴子底碾碎了几片松针，发出清脆的“咔嚓”声。
月光透过冷杉的枝桠洒了下来，在他们的脚边织出了斑驳的光影。
空气中渐渐弥漫起一股甜腥的气味，就像生锈的硬币泡在红酒里——赫敏突然抓住了他的胳膊：“停。”
她蹲下身，用魔杖照亮地面。
腐叶堆里露出半截暗红色的根须，正渗出细小的血珠。
“血锈味。”赫敏的声音颤抖着，手指轻轻划过根须旁的泥土，“斯普劳特教授说过，幽影蓟的根会分泌微量的血质来维持阴寒的环境。”她从书包里取出玻璃罐，将干叶靠近根须——那截根须突然蜷缩起来，像活物一样避开了干叶，同时泛出了和罐中叶片一样的墨绿荧光。
“找到了。”哈利的心跳声盖过了林子里的虫鸣声。
他顺着根须延伸的方向望去，只见冷杉林深处有一团更浓的阴影，就像被墨汁浸透的幕布。
三人对视了一眼，赫敏把玻璃罐塞回他手里，罗恩的魔杖尖终于稳定了下来，发出稳定的蓝光。
就在他们迈出第三步时，一声低沉的咆哮从左侧传来。
那声音就像滚过岩石的闷雷，带着潮湿的腥气，震得哈利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。
赫敏立刻拽着他躲到了一棵老橡树后面，罗恩的背紧紧地贴在他的另一侧，三个人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，急促得像擂鼓一样。
“是什么东西？”罗恩的声音细得像蚊子叫。
“不是夜骐。”赫敏的手指掐进了他的手臂，“夜骐的叫声更尖锐……像是某种大型食肉动物。”她的眼镜滑到了鼻尖，却不敢抬手去推，“可能是走私者养的护林兽？”
咆哮声越来越近了。
哈利透过橡树的缝隙望去，只见林子里的灌木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，几缕灰白色的雾气从晃动的地方涌了出来——紧接着，七个穿着黑斗篷的身影从雾气里走了出来。
他们的兜帽压得很低，只露出了下巴，其中一个人怀里抱着一个黑檀木匣子，匣盖上雕刻的蛇形纹路在月光下泛着冷光。
“——必须赶在月亏之前运走。”最前面的黑巫师粗声粗气地说，“克劳奇那老家伙催了三次，说仪式不能等。”
“幽影蓟的根须还没长到三寸。”另一个声音沙哑地说道，“上次在翻倒巷被那个小丫头坏了好事，现在禁林里的货量只够做三个骨灰匣——”
哈利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个不停。
他摸了摸内袋里的玻璃罐，父母的剪报还在另一个口袋里，此刻正随着他的心跳一下下地撞击着他的肋骨。
赫敏在他耳边低语道：“黑檀木匣子……和斯普劳特教授说的一样。”
突然，灌木丛里传来一声炸响。
那个抱着木匣的黑巫师猛地转过头，魔杖已经举了起来：“谁在那里——”
回应他的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嘶鸣。
一只足有圆桌那么大的蜘蛛从树冠上窜了下来，八条黑亮的腿撞断了两根手腕粗的树枝。
黑巫师们尖叫着散开，木匣“砰”的一声砸在了地上，蛇形纹路的盖子裂开了一道缝。
哈利看见匣子里飘出几缕灰白色的雾气，就像被风吹散的灰烬。
“定身咒！”哈利的魔杖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。
一道红光从杖尖射出，准确地击中了最近的黑巫师的后背——那人立刻僵成了石像，栽倒时撞翻了脚边的木箱，里面滚出了大把的幽影蓟，根须上还沾着新鲜的血珠。
“除你武器！”赫敏的咒语紧随其后，击飞了另一个黑巫师的魔杖。
那魔杖打着旋儿插进了泥土里，却没有人注意——蜘蛛的复眼盯上了剩下的黑巫师，八条腿掀起的风刮得三人的长袍猎猎作响。
“荧光闪烁！”罗恩突然高喊道。
强光从他的魔杖中迸发出来，照得蜘蛛的复眼一片惨白。
那怪物发出刺耳的尖叫，转身冲进了黑巫师群里。
混乱中，两个黑巫师抓起木匣和散落的幽影蓟，跌跌撞撞地往林深处跑去。
哈利想要追上去，却被赫敏拽住了：“先处理被定身的！”
他们扑向倒在地上的黑巫师时，哈利瞥见其中一个人的兜帽滑落了下来——是一张陌生的脸，左颧骨上有道新月形的疤痕。
但更让他心跳停止的是，那人大腿外侧绣着的图案：一条盘绕的蛇，蛇身缠着带刺的藤蔓。
“是蛇藤帮。”赫敏的声音冷得像冰，“我在《魔法时报》上见过他们的标记，他们专门走私黑魔法植物。”她扯下黑巫师的手套，露出掌心的刺青，和衣服上的图案一模一样，“他们肯定和克劳奇有关……等等，克劳奇？”
罗恩正在翻找黑巫师的口袋，突然举起了一张皱巴巴的羊皮纸：“看这个！”纸上歪歪扭扭地写着：“午夜前带三箱幽影蓟到北塔楼，纳威·隆巴顿会接应。”
哈利的手指突然失去了知觉。
羊皮纸从他的指间滑落，摊开在地上。
月光照亮最后几个字时，他听到了自己急促的呼吸声：“纳威？不可能……他上周还在温室帮斯普劳特教授照顾曼德拉草呢……”
赫敏蹲下身捡起羊皮纸，眼镜片后面的瞳孔微微收缩：“字迹是经过变形处理的，但签名的位置……有隆巴顿家族的族徽压痕。”她抬起头时，哈利看见她眼底闪过一丝他从未见过的恐惧，“哈利，我们得回学校。现在就走。”
远处传来蜘蛛的最后一声嘶鸣，渐渐消失在了密林深处。
哈利望着黑巫师逃跑的方向，又低头看了看地上的幽影蓟——它们的根须正缓慢地往泥土里钻，像无数条暗红色的蛇。
而那张写着“纳威·隆巴顿”的羊皮纸，此刻正被夜风吹得轻轻翻动，发出“沙沙”的声响，像某种不祥的预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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