火柴的光刺破黑暗的刹那，哈利的瞳孔骤缩成针尖。
那团明黄的光晕正沿着石阶蜿蜒而下，照出对方沾着泥点的皮靴，磨破的裤脚，还有——当火光掠过对方下颌时——哈利差点咬到舌尖。
是斯克林杰教授。
变形课教授总爱穿深绿色长袍，袖口绣着交缠的藤蔓花纹，此刻却罩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外套，领口沾着暗红的污渍，像没擦干净的血。
他的魔杖在指间转着，火柴梗“啪”地掉在石阶上，火星溅到哈利脚边。
“谁在那儿——”
斯克林杰的声音还卡在喉咙里，哈利的魔杖已经顶在了罗恩后腰上。
他能听见自己太阳穴突突跳动的声音，伤疤像被火钳烙着，疼得他几乎要蜷起手指。
但更烫的是掌心的魔杖，木头纹路里渗着赫敏的体温——刚才她悄悄攥住他手腕，指甲掐进他虎口，不是阻止，是传递力量。
“除你武器！”罗恩突然低喝。
不，不对。
哈利在心里尖叫。
定身咒才是最稳妥的，他们没带缴械咒的把握——但罗恩的魔杖尖已经爆出蓝光，斯克林杰的魔杖“嗡”地飞了出去，撞在铁笼上叮当作响。
教授的脸瞬间涨得通红，他扑向滚落的魔杖，却在半途僵成雕塑。
哈利的咒语后发先至。“统统石化！”
绿色光束擦过斯克林杰的右肩，他整个人砸在石阶上，像被抽走了所有骨头，四肢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，只有眼球还能转动，布满血丝的眼白死死盯着三个孩子。
赫敏的火把“咚”地掉在地上，火光照亮斯克林杰抽搐的嘴角。
他的下巴磕在石阶上，渗出血珠，混着沾在胡须上的灰，像颗颗暗红色的浆果。
“是……是斯克林杰教授？”罗恩的魔杖在发抖，声音比魔杖抖得更厉害，“他上周还在课上教我们变形怀表！我交作业时他还夸我——”
“嘘。”哈利蹲下，指尖几乎要碰到教授凝固的眼皮。
斯克林杰的瞳孔在剧烈收缩，像被踩了尾巴的猫。
哈利突然想起上周五变形课，教授弯腰帮纳威调整魔杖角度时，袖口滑开露出的银质袖扣——此刻那对袖扣正别在斯克林杰的粗布外套上，在火光里泛着冷光。
“他在伪装。”赫敏的声音像碎冰，她捡起火把，火光掠过那些带倒刺的锁链，“上周我帮麦格教授整理教师档案，斯克林杰教授的入职时间是……”她突然顿住，火把差点掉在铁笼上，“是格林德沃倒台那年。”
铁笼里的嗅嗅突然发出尖啸。
那只独角兽挣扎着抬起头，角尖的银光晃得人睁不开眼——它在示警。
哈利的后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。
他转向斯克林杰，魔杖尖抵住对方喉结：“谁指使你的？独角兽血运到哪儿去了？”
教授的喉咙里发出含混的呜咽。
赫敏从书包里摸出小药瓶，是她自己调配的吐真剂，瓶身上还贴着“实验品，慎用”的便签。
她拔掉木塞，捏住斯克林杰的下巴，琥珀色的液体顺着他的嘴角流进去时，他的眼球突然开始快速转动，像被施了摄神取念。
“黑……黑檀木匣。”斯克林杰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，“每个月十五，翻倒巷的破釜酒吧，穿墨绿斗篷的人……他说只要我弄来独角兽血，就帮我……”他突然剧烈咳嗽，口水混着血沫溅在哈利裤腿上，“帮我复活我女儿。”
赫敏的手猛地一抖，药瓶差点摔碎。
“你女儿？”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，“我在《巫师时报》上看过，十年前的魔法事故……”
“她当时才七岁！”斯克林杰的脸因为石化咒扭曲着，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涌出来，“他们说独角兽血能延续将死之人的生命，说只要凑够七次满月的血，就能用黑魔法仪式……”他突然剧烈抽搐，“不，不，我不能说！他说如果说出去，会把莉莉的骨灰撒进硫磺湖里——”
“莉莉？”哈利的伤疤突然剧痛，他踉跄着后退半步。
这个名字像一把钥匙，“咔嗒”撬开了某些被遗忘的记忆——婴儿时期的他，在摇篮里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，就是母亲用同样温柔的语调念着“哈利”。
“够了。”赫敏突然合上药瓶，她的指尖发白，“他被威胁了，哈利。”她转向那些铁笼，独角兽的伤口还在渗血，毛上沾着褐色的血痂，“但这不代表他做的事是对的。”
罗恩已经开始解铁笼的锁。
他的魔杖尖跳动着荧光闪烁，照出锁眼深处的复杂机关：“这是古灵阁的防盗锁！我爸说过——”话没说完，锁“咔”地弹开，嗅嗅立刻钻出来，用鼻子拱罗恩的手心，爪子上的细链还挂着半截锁头。
哈利走向独角兽。
它的睫毛上沾着血珠，见他靠近，却没有退缩，反而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。
角尖的银光突然大盛，像一道细小的闪电，劈在哈利的伤疤上。
他眼前闪过碎片般的画面：黑檀木匣上刻着蛇形花纹，穿墨绿斗篷的人举起魔杖，咒语的光映出半张脸——那是张他从未见过的脸，却让他的血液都结了冰。
“哈利？”赫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，“独角兽的伤需要治疗，我需要月长石和银莲花，可能得去校医院——”
“先带它们去禁林。”哈利打断她，他摸出长袍里的活点地图，展开后用魔杖敲了敲，“皮皮鬼在八楼，费尔奇在厨房，现在是最好的时机。”他转向斯克林杰，“罗恩，用幻身咒把他藏在楼梯间的储物箱里，记得留张纸条给麦格教授——但别写具体内容。”
罗恩点头，魔杖尖冒出淡蓝色的雾气，裹住石化的教授。
赫敏已经把独角兽抱了起来——它比看起来轻得多，像一团会呼吸的月光。
嗅嗅们挤在她脚边，用尾巴卷住她的裤脚，仿佛知道这是能带它们回家的人。
“走。”哈利把活点地图塞进书包，最后看了眼地下室。
带倒刺的锁链还在墙上摇晃，插满银针的木架投下狰狞的影子，但那些铁笼已经空了。
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吐真剂瓶，斯克林杰的话还在耳边回响：“墨绿斗篷的人……莉莉的骨灰……”
走廊里的风突然灌进来，吹灭了最后一支火把。
哈利的伤疤又开始灼痛，比任何时候都剧烈。
他按住额头，看见赫敏怀里的独角兽角尖闪过一道银光，像在指引某个方向——禁林深处，黑湖对岸，或者更遥远的地方。
“邓布利多校长。”赫敏突然轻声说，她的眼睛在黑暗中发亮，“我们得告诉他。”
哈利抬头。
走廊尽头的挂毯在风中摆动，露出后面的密道入口。
月光从高窗照进来，在三人脚下投下长长的影子，像三把指向未知的剑。
“现在就去。”他说，声音比自己想象中更坚定，“去校长办公室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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