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板比想象中沉重得多。陈默和阿勇合力才勉强推开一条缝隙,一股陈年的霉味夹杂着某种草药气息扑面而来。
"这味道..."医生皱起鼻子,"像是消毒水和...焚香的混合。"
大学生探头看向黑洞洞的入口:"真要下去?说不定又是陷阱。"
"影子用命换来的情报,值得一赌。"陈默捡起一块石头扔下去,许久才传来回声,"很深,需要光源。"
刘叔从口袋里摸出半截蜡烛:"一直带着,没想到派上用场了。"
陈默用打火机点燃蜡烛,率先踏上湿滑的石阶。烛光在狭窄的通道里摇曳,照出墙上密密麻麻的刻痕——不是符文,而是无数个"正"字,像是有人在记录天数。
"这里...曾经关过人?"刘婶颤抖着问。
没人回答。台阶似乎没有尽头,一直向下延伸。空气越来越冷,医生的呼吸在烛光下变成白雾。
终于,台阶终止于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前。门上没有锁,只有一个手掌大小的凹槽。
陈默试着推门,纹丝不动。阿勇上前帮忙,两人合力还是无法撼动。
"需要钥匙?"大学生猜测。
医生却盯着那个凹槽:"不...需要血。"她指向凹槽边缘几乎不可见的纹路,"看,像不像指纹识别?"
陈默想起影子的最后一句话,恍然大悟:"七个祭品的血...刚用完又需要?"
"试试看。"刘叔上前,将手掌按在凹槽上。
毫无反应。
"也许需要受伤的手..."阿勇伸出还在渗血的右臂,将伤口贴在凹槽上。
铁门发出"咔哒"一声轻响,但依然没开。
"七个人的血..."医生喃喃道,"一起试试?"
六人围在门前,各自将带伤的手或手指按在门上。陈默用影子的匕首在掌心划了道口子,鲜血顺着手腕流下。
铁门剧烈震动起来,锈屑簌簌落下。门缝中渗出刺眼的红光,伴随着机械运转的轰鸣声。门缓缓向内打开,露出一个宽敞的圆形石室。
石室中央是一个巨大的金属台,上面摆着七盏造型奇特的油灯,六盏已经熄灭,只剩一盏还跳动着微弱的火苗。四周墙壁上挂满了老照片和文件,最引人注目的是正对面的一台老式电影放映机。
"这是什么地方?"大学生惊讶地问。
陈默走近金属台,发现每盏油灯下面都刻着一个名字。他找到还在燃烧的那盏——下面刻着"周子豪"。
"七盏灯...七个祭品..."医生轻声说,"影子是最后一个..."
阿勇已经走到墙边,查看那些发黄的照片:"老天...这些都是..."
照片上是一个个年轻人的合影,衣着从民国时期到现代都有。每张照片上都被红笔圈出了七个人,背景无一例外都是那座教堂。最古老的一张甚至能追溯到清朝末年。
"历届祭品..."陈默感到一阵恶寒,"这个仪式已经持续上百年了?"
医生却走向放映机:"这里有盘胶片...要看看吗?"
没等大家回应,她已经按下开关。放映机咔哒启动,一束光投射到对面的白墙上。模糊的画面逐渐清晰——是影子!年轻许多,穿着白大褂,站在一间实验室里。
"这是我第三次记录..."影片中的影子对着镜头说,声音比他们认识的更加人性化,"如果有人在七日后看到这段录像,说明我已经失败..."
画面切换到一个复杂的图表,标注着七尊雕像和七把钥匙的关系。
"钥匙系统是个骗局,每使用一把钥匙,实际上是在给'它'提供能量..."影子继续解释,"真正的解法是——"
影片突然出现干扰,画面扭曲。等恢复时,场景变成了教堂地下室,七个穿黑袍的人围成一圈,中间躺着一个人。黑袍人同时举起匕首,刺向中间那人的不同部位。鲜血流进地上的凹槽,形成一个复杂的符文阵。
"最初的仪式..."医生捂住嘴。
影片再次切换,回到实验室的影子:"记住,'它'最强大的武器不是恐惧,而是篡改记忆的能力。你可能已经不记得自己是谁——"
放映机突然冒出一股黑烟,画面戛然而止。陈默赶紧关闭机器,但那段未说完的话已经在所有人心中种下疑虑。
"篡改记忆?"大学生不安地问,"什么意思?"
没人能回答。陈默走向金属台另一端,那里有一个小木箱,上面刻着七个名字——包括他们六人和影子。箱子上贴着一张纸条:
"想知道真相,就打开它。"
"别!"医生突然喊道,"可能是陷阱!"
陈默的手停在半空:"但如果里面有答案..."
"用这个。"阿勇递过来一根长铁棍,"站远点捅开。"
陈默接过铁棍,示意大家退后。他远远地捅开箱盖,没有暗器射出,只有一叠文件滑落出来。
医生小心地捡起文件,翻了几页,脸色越来越难看:"这是...我们的档案?"
陈默凑过去看,第一页赫然是他的照片和详细资料——陈默,32岁,前刑警队长,曾参与调查"青林镇集体失踪案"...
"青林镇?"陈默皱眉,"我从没听说过这个案子。"
"我听说过..."医生声音发颤,"三年前,一个偏远小镇所有居民一夜之间消失...调查组进去后也失联了...你是最后一批进入的警察..."
陈默的头突然剧痛起来,一些碎片般的记忆闪过——警笛声、封锁线、同事的呼喊...然后是一片空白。
"等等..."大学生惊恐地翻着自己的档案,"这上面说我是一名记者,为了调查小镇传说主动来的...可我明明记得我是大学生啊!"
阿勇和刘叔夫妇也发现了同样的问题——档案记载的身份与他们记忆中的完全不同。
"记忆被篡改了..."医生喃喃道,"所以我们不记得自己是谁,也不知道为什么来这里..."
陈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:"档案上还说什么?"
医生继续翻页:"上面说...我们七人是一个特殊小组,专门研究超自然现象...影子——周子豪是组长...我们主动进入这个小镇,为了..."
后面的字迹被血迹模糊了。
"为了什么?"阿勇急切地问。
石室突然剧烈震动起来,尘土从天花板簌簌落下。那盏代表影子的油灯火苗猛地蹿高,然后"噗"地熄灭了。
"不好!"医生大喊,"仪式完成了!'它'要醒了!"
金属台缓缓下沉,露出一个向下的螺旋楼梯。阴冷的风从下面吹上来,带着腐臭和血腥味。
"走不走?"大学生惊恐地问。
陈默看向大家:"选择吧。下去可能找到出路,也可能面对'它';上去...我不知道上面还有什么等着我们。"
阿勇啐了一口:"横竖都是死,不如死个明白!"
刘叔刘婶手拉着手:"我们老两口跟你们走。"
医生和大学生也点头同意。
陈默拿起蜡烛,率先踏上螺旋楼梯。这次没走多久,楼梯就终止于一扇木门前。门上用血写着几个大字:
"真相在此,代价自负。"
陈默推开门,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僵在原地——
这是一个巨大的天然洞穴,中央是一个血红色的水潭。水潭周围立着七根石柱,每根柱子上都绑着一具干尸,姿势与教堂前的雕像一模一样。最可怕的是,那些干尸的脸...和他们六人以及影子一模一样。
"那是...我们?"大学生声音发颤。
医生走向最近的一根石柱,上面绑着的干尸穿着白大褂,胸前挂着名牌:周子豪。
"不...是上一轮的我们..."她轻声说,"我们不是第一批...也不会是最后一批..."
陈默注意到水潭边放着七个背包,和他们进入小镇时带的一模一样。他打开其中一个,里面是警用装备和对讲机——标签上写着他的名字。
"看来档案是真的..."他苦笑道,"我们确实是调查组..."
阿勇检查其他背包,找出一个摄像机:"里面有录像!"
他按下播放键,画面显示他们七人站在小镇入口,全副武装。影子正在做最后部署:
"...记住,'它'能篡改记忆,让我们忘记自己是谁。如果走散了,用对讲机联络,密码是..."
录像突然中断,但已经足够证实档案的真实性。
"所以这一切..."大学生瘫坐在地上,"都是'它'给我们制造的幻觉?根本没有什么百年仪式?"
医生摇头:"不,仪式应该是真的...只是我们不是无辜的受害者,而是主动来调查的..."
洞穴再次震动,这次更加强烈。血潭开始冒泡,一个巨大的黑影在水中若隐若现。
"'它'醒了..."刘婶惊恐地说,"我们得离开这里!"
"怎么离开?"阿勇环顾四周,"没看到出口!"
陈默快速翻找背包,从自己的包里摸出一张地图,上面标注着洞穴的另一端有一条秘密通道,通向镇外的山林。
"这边!"他指向洞穴右侧的一条狭窄隧道。
六人刚跑进隧道,身后就传来水花溅起的巨响。没人敢回头看,拼命向前奔跑。隧道越来越窄,最后只能爬行前进。
陈默打头阵,蜡烛早已熄灭,只能摸黑前行。不知爬了多久,前方终于出现一丝亮光。
"看到了!出口!"
希望给了他们力量,加快速度向光亮处爬去。当陈默第一个钻出洞口时,刺眼的阳光让他暂时失明。等视力恢复,他发现自己站在一处山坡上,下方就是那座被诅咒的小镇,笼罩在一层诡异的薄雾中。
其他人陆续爬出来,狼狈不堪但活着。大学生跪在地上喜极而泣;刘叔刘婶相拥而泣;阿勇对着天空大喊脏话发泄;医生则沉默地看着小镇,血红的左眼渐渐恢复正常。
陈默数了数人数:六个。影子永远留在了那里。
"现在怎么办?"大学生问,"报警吗?"
陈默摇头,从背包里掏出对讲机:"先联系外界..."他按下通话键,"这里是陈默,调查组代号'终焉',请求支援。"
对讲机沉默片刻,突然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:
"陈默?是你吗?你们在哪?已经失联七天了!"
是影子的声音。
六人面面相觑,惊恐万分。影子明明已经...那对讲机那头的是谁?或者说...是什么?
陈默的手微微发抖,但还是按下通话键:"周组长?你还活着?"
"什么话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