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是别人,正是他陈本初现在的顶头大佬——东星社的“乌鸦”!
而在乌鸦的身边,还坐着几个他手下比较得力的心腹,比如那个以贩卖白粉起家、后来跟着乌鸦混的“白粉强”,还有几个平日里负责替乌鸦看场子、收保护费的头目。
这些人,陈本初都认识,也一起喝过酒,打过架。
“我操!怎么这么巧?!”陈本初在心中哀嚎一声,感觉自己今天真是出门没看黄历,倒霉透顶了。
他怎么也没想到,会在这种时候、这种地方,撞见乌鸦他们。
这下可真是进退两难了。
如果他就这么掉头走开,那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任务目标,岂不是又泡汤了?任务时限可不等人啊!
可如果他硬着头皮,当着乌鸦和他那帮手下的面,去给那个老乞丐钱……
陈本初光是想想那个画面,就觉得头皮发麻,脚底板发凉。
他几乎可以预料到,乌鸦他们看到这一幕,会是怎样一种反应。
嘲笑?讥讽?还是会怀疑他脑子出了问题,甚至对他产生其他的猜忌?
乌鸦这个人,性格乖张暴戾,喜怒无常,最是难以捉摸。
万一因为这件小事,引起了他的不满或者怀疑,那自己以后的日子,恐怕就更难过了。
陈本初站在原地,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。
他的内心,再次陷入了天人交战的激烈挣扎之中。
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,大排档那边的乌鸦,似乎也注意到了站在巷口处,行为有些古怪的陈本初。
“咦?那不是阿初吗?这小子鬼鬼祟祟地站在那里干什么?”
乌鸦眯起眼睛,朝着陈本初的方向看了一眼,然后用他那略带沙哑的嗓音,对身旁的白粉强等人说道。
白粉强等人闻言,也纷纷顺着乌鸦的目光,朝着陈本初这边望了过来。
几道带着探究、戏谑、以及些许不怀好意的目光,如同探照灯一般,齐刷刷地聚焦在了陈本初的身上,让他感觉如芒在背,浑身不自在。
“妈的,被发现了!”陈本初心头一紧,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。
他咬了咬牙,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,硬着头皮,朝着乌鸦他们那边挥了挥手,算是打了个招呼。
然后,他心一横,牙一咬,毅然决然地转过身,迈开沉重的脚步,朝着巷口那个蜷缩在角落里的老乞丐走了过去。
死就死吧!不就是丢点面子吗?总比被系统电击要强!
他一边走,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张准备好的一百元港币。
他的手心因为紧张而渗出了一层汗水,让那张纸币都变得有些潮湿。
大排档那边,乌鸦和他的一众手下,看到陈本初的举动,都愣了一下,脸上露出了诧异和不解的神情。
他们不知道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、只知道埋头砍人的阿初,今天晚上是哪根筋搭错了,居然会朝着一个乞丐走过去。
在乌鸦等人那充满了诧异、不解、以及浓浓戏谑意味的目光注视下,陈本初感觉自己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烧红的铁板上一样,艰难而沉重。
他的脸颊火辣辣地发烫,恨不得地上能裂开一条缝,让他钻进去。
他走到那个老乞丐的面前,深吸了一口气,然后弯下腰,将手中的那张一百元港币,有些生硬地、甚至可以说是粗鲁地,塞进了老乞丐面前那个破旧的搪瓷碗里。
他甚至都不敢去看老乞丐的脸,也不敢去听周围可能会有的议论声。
做完这个动作之后,他就像是完成了一件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,立刻直起身子,头也不回地,迅速转身,快步朝着小吃街的另一个出口方向走去,只想尽快逃离这个让他感到无比尴尬和羞耻的是非之地。
他的背影,在周围那些大排档明亮的灯光映照下,显得有些仓促和狼狈。
而就在他转身离开的那一刻,大排档那边,乌鸦和他的一众手下,终于反应了过来。
“哈哈哈哈哈!我操!我看到了什么?阿初那小子,居然……居然在给乞丐钱?!”白粉强第一个爆发出了一阵夸张的大笑声,笑得前仰后合,眼泪都快出来了。
“不是吧?阿初这小子是不是昨晚跟洪兴的人打架,把脑子给打傻了?还是说他今天出门忘了吃药?”
另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也跟着起哄道,语气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讽。
“我看他是想转行去做慈善家了吧?东星乌鸦手下的金牌打手,改行当街派钱,哈哈哈,这他妈的要是传出去,我们东星的面子都要被他给丢光了!”
乌鸦也咧着嘴,脸上露出了一个既玩味又带着几分不屑的笑容。
他拿起桌上的啤酒杯,灌了一大口啤酒,然后眯着眼睛,看着陈本初那仓皇逃离的背影,眼神中闪烁着一丝令人难以捉摸的光芒。
他没有像白粉强他们那样大声嘲笑,但也没有出言制止。
在他看来,陈本初今天的行为,确实是有些反常和可笑。
不过,他并没有太往心里去。
毕竟,阿初是他手底下最能打的几个人之一,只要他还能继续替自己卖命,偶尔犯点小糊涂,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。
只是,这个小子,今天确实是有点不对劲。
周围那些大排档的食客,以及路过的一些市民,也被这边的动静所吸引,纷纷将好奇的目光投向了陈本初和那个老乞丐。
那个蜷缩在角落里的老乞丐,在陈本初将钱塞进他碗里的时候,似乎也从迷迷糊糊的状态中惊醒了过来。
他先是茫然地眨了眨浑浊的老眼,然后低头看了一眼碗里那张崭新的一百元大钞,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。
他似乎不敢相信,居然会有人一次性给他这么多钱。
当他抬起头,想要看清楚施舍者的模样时,陈本初已经快步走远了,只留下一个匆匆离去的背影。
老乞丐愣了片刻,随即反应了过来。
他挣扎着想要站起身,但因为年老体弱,再加上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,双腿早已麻木,尝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。
他只好伸出那只布满了老年斑和污垢的、枯瘦如柴的手,颤颤巍巍地从碗里拿起那张一百元港币,凑到眼前仔细看了看,确认是真的钱之后,他浑浊的眼睛里,突然泛起了一层水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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