离了刘家村之后,下山的几千米路程,都相对比较陡峭。
刘炎爬出事,让刘武跟刘保跟自己身后。
自己则是在雪地里,滑S型下山,尽最大可能去降低下山的速度。
一路往下,最开始刚起步,刘武就摔了一跤。
被刘保扶起来后,快速跟上刘炎的步伐。
慢慢滑了四五分钟后,就彻底掌握了技巧,跟上了刘炎的节奏。
一两里下山的路程,如果是用脚走,至少得走小半天。
但滑雪下山,刘炎都刻意放慢速度了,下山也才用了半个时辰不到。
彻彻底底的到了群山脚下后,刘保滑雪到刘炎身边,用手指向前面的一片山林:
“穿过山林,上了官道走个一里多地,就进城了。”
“不过现在山林里全是雪,辨识度太低了,我怕咱们去了,回来的时候会找不到路。”
刘炎还以为是多大的问题。
取下雪橇,让背后的棠花帮忙拿好。
刘炎直接从口袋里,掏出了做雪橇剩下的一小块麻布。
拿小刀把麻布撕成条状,刘炎走到最近的一棵小树边,把麻布条绑了上去。
麻布染的是很鲜艳的红色,绑在树上后,在一片雪白的雪地里,隔着老远都能一眼看到。
刘炎扭头朝刘保乐呵道:
“现在还怕迷路吗?”
刘保咧着嘴摇头,朝刘炎竖起了大拇指:
“不愧是山娃子,这脑袋转的就是快。”
刘炎开心一笑,当即带着三人继续上路。
一路上,刘炎每隔五百米左右,就会往树上绑一根红色的布条。
一直绑到官道上后,就不需要再绑了。
官道一条大路直通城里,两侧是整齐的树木,偶尔还有来往的马车在官道上踩踏,大雪并没有把官道给淹没了。
四个人,只需要靠红布条,记住从官道回村的路就行。
走上了官道,刘炎就把背上的棠花放了下来,让她自己走。
自己则是帮刘保,背起了那一背篓沉重的狼肉。
一下子,三个大男人都轻松了下来。
几人在官道上一路往前走,刘保每年都会进两三次城,对城里的情况颇为了解。
一边走,一边跟刘炎讲进城的注意事项。
刘保告诉刘炎,村民进了城,就是普普通通的平民。
不仅在官道上,遇到车马要主动让路。
进了城里,更是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,听到车马声,就赶忙往一边躲去。
因为滨县县城里,除了几个大地主,县令以外。
还有好几个有爵位的达官显贵,世袭下来的,身份地位颇高。
平民在街上走,路过的车马,要是大户人家的还好。
拉车的马夫见你堵路了,最多就是抽你一鞭子。
但要是碰到有勋爵的人,就有可能一拉缰绳,骑车驾马直接从平民身上撞过去。
刘保面带恐惧的看着刘炎道:
“就前年快入冬的时候,有个县男家的马车,就活活撞死一个小男孩。”
刘炎颇有点不敢相信,疑惑道:
“当街撞死人是大罪吧,衙门不管吗?”
刘保苦笑着摇头:
“最开始,小孩爹妈把小孩尸体抬到衙门口,县老爷是派人去把县男家的人叫了过来。”
“但人县男家的人说,不是他们的马车撞了小孩,是小孩撞了他们的马车。”
“不仅不认罪赔钱,还管小孩爹妈要修车费呢。”
刘炎瞳孔放大,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刘保脸上的笑容,却变得更加苦涩。
世袭的爵位,只要养得起,朝廷是允许其按照爵位豢养府卫的。
而这府卫,说白了就是私人军队。
一个县衙,县令师爷加上衙役,总共才三四十人。
但县男府里豢养的府卫,田地里收租子的大手,少说就得有五六十个,多的上百。
门客人数,比县衙的总人数还多。
县男家的人犯了事,被人告到衙门。
人愿意去衙门走一趟,都还只是在给县令面子。
不给面子,大几十个人守家门口。
你衙门的衙役,敢闯一个试试!
刘炎听得一愣一愣的,下意识拉紧了棠花的手。
虽然自己这样的山野乡民,一年进不了几次城,一辈子都未必能见上县男一面。
但棠花这长相,走大街上是肯定会被人觊觎的。
刘炎觉得,自己最好还是看紧一点。
免得这一趟进城,因为红颜祸水,真出什么事情。
走官道进城,一路便捷。
刘炎几人沿着官道,走了三四里地。
站着地势较高的山坡上,已经能看见五六百米外,滨县县城高耸古老的城墙。
滨县的景象,跟刘炎想象中的县城模样,大不相符。
在刘炎看来,县城,不过就是大一点的村庄。
经济与人口,根本不足以支撑其像真正的大城一样,建造城墙。
但滨县不仅有四五十米高的城墙,城墙上,甚至还修筑了城门楼子跟烽火台。
寒冬腊月,都有弓箭手在城门楼子上值守。
城门外,更是有一条两米多宽,已经结冰的护城河。
刘炎几人晃晃悠悠从护城河上的吊桥走过,立即就被城门口的官兵给拦了下来。
“干什么的?”
刘保经验丰富,连忙上前解释,说自己几人是山里来的猎人。
打了点猎物,要到城里售卖。
一名体型壮硕的士兵,走上前来围着刘保转了一圈。
随即用手,查看了一下刘炎几人背的货物。
狼皮跟狼骨,捆扎得很是结实,士兵抽不出来。
只是从装满熏狼肉的背篓里,掏出了两大块,足有十来斤重的狼肉。
得了好处,士兵抬手一挥:
“放行!”
刘炎拉紧棠花,跟在刘保身后。
但在经过士兵跟前时,却是深深看了他一眼。
将这位拿狼肉的士兵长相,牢牢记在了心里。
刘炎自然知道,民不与官斗的道理。
可就这么吃了一亏,自己迟早要想办法捞回来。
滨县并不算很大,刚才刘炎从城外看过来,大约也就十到二十万平方米的占地面积。
整座县城,进城的主干道,就是城里唯一的市场。
刘炎几人穿过城门,往前走了不到四五百米。
沿街叫卖的摊位,就多了起来。
卖糖人的,卖纸糊灯笼的,卖布的,卖胭脂水粉的。
大人负责叫卖。
小孩则是扎堆在墙根,堆雪人,打雪仗,玩捉迷藏。
商贩的叫卖声跟孩童的玩闹声交织在一起,滨县街上,好不热闹。
这么看来,今天想卖完这些东西,应该也没那么难吧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