客厅的吊灯洒下柔和的光晕,照亮了洋馆中厚重却安宁的空气。
椎名真白坐在单人沙发上,抱着画具包,神情一如既往地平静,没有一丝初来乍到的紧张感。Roy斜靠在沙发扶手上,一边喝着红茶,一边装作随口发问:
“说起来……你之前是住在樱花庄吧?”
“嗯。”真白答得简短,语气平淡。
“听说那是个……挺有特色的地方?”
“是动物园。”她顿了一下,眼神扫过房顶,仿佛在回忆,“有会尖叫的大姐姐,有研发小女仆的黑客,有时常盯着天花板发呆的少年,还有每天都在喊‘烦死了’的剧作家。”
Roy差点笑出声,咳了一下:“你这么一说我更好奇了……大家都还住在那里吗?”
真白摇头:“已经不是六个人了。”
“哦?”
她目光略微下垂,像在逐字组织语言。
“神田空太,回福冈了,和他父亲住。”
Roy忍住内心对前世记忆的共鸣,若无其事地点头。
“那……三鹰仁呢?”
“大阪。去那里当剧作家。他说想写出能在关西也让人哭出来的舞台剧。”
“……蛮拼的。”
真白没有回应,只是继续说:“上井草美咲没有跟着他去。”
“咦?我还以为她对三鹰仁……”
“没有。”真白平静地打断,“她说,她从来没有喜欢过三鹰仁。只是习惯了被他拒绝。”
Roy一时无言。
“她在找房子,还没找到。现在暂住在千石老师家。”真白像在报告天气,“千石老师的冰箱里只有健康饮料。”
“……听起来不太适合她。”
“她不挑食。只是会在晚上四点跳舞。”
Roy忍不住笑出声,这种“前饲主”的骚操作真是一如既往。
“那……赤坂龙之介呢?”
“还在东京。住在他合作公司的员工宿舍。他说宿舍里有服务器冷却系统,适合工作。”
“他……还好吧?”
“没有生病,但拒绝出门。他说世界很吵。”
Roy忍不住脑补了一下那个外表冷艳、实际中二的少年蹲在显示器前,和AI战个三天三夜的画面。
“他最近在设计一个防弹书包,用来对抗社交。”真白轻声说完,歪了歪头,“他说想申请实用新型专利。”
“……是他会做的事。”Roy轻轻点头,然后故意用玩笑语气问,“所以,你现在是从‘动物园’搬到‘洋馆’来了?”
“从宠物搬到了饲主身边。”真白抱紧画具包,“但我可以自己洗澡,不用人看着。”
“你说得好像美咲真的做过那种事一样。”
“她确实做过。”
“……我懂了。”
窗外微风轻拂窗帘,吹起真白垂落的一缕发丝,她伸手别回耳后,然后轻声问道:
“洋馆里,晚上能画画吗?”
“随你高兴。”Roy一笑,“不过别像赤坂那样,在窗边架服务器。”
“我不会。”真白语气认真,“我只画画,不做炸弹。”
“你喜欢什么颜色?”她真白静静地注视着Roy。
声音像是羽毛落地。
Roy歪了歪头:“嗯?突然问这个做什么?”
“想画一幅画。”她说,“需要你喜欢的颜色。”
Roy望着她平静的眼睛,脑中浮现了许多色彩。
“红色的话太热情,蓝色太冷。黑色太压抑,白色太寂寞……我想了想。”
他轻笑一声:“也许是——‘琥珀色’。”
“琥珀?”真白重复了一遍。
“像阳光透过糖浆的颜色,也像黄昏时你眼里的那种光。”
真白垂下眼睫,低低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“……那你讨厌的颜色呢?”
Roy想了想:“灰白。那种医院天花板的颜色。让人想逃跑。”
真白点了点头,似乎将这个信息存入某个隐形的画册中。
“我不会画那个的。”她说。
“这孩子……真的还觉得我是饲主啊。”
Roy笑着起身,心里默默叹道:这个家,已经是五花八门了,现在更像是“天才临时收容所”。
暮色低垂,洋馆的窗户被晚霞染上了一层金粉色的柔光。
灯和七海一前一后走进了玄关,一边换鞋一边闲聊着今天学校里发生的趣事。
“明天终于是周末啦——”灯舒展了一下手臂,“要是可以睡到中午就好了。”
七海无奈:“你别忘了我明早还要打工……”
这时,两人注意到玄关边站着一个陌生的女孩。
金发,雪肤,赤足,身穿一袭淡蓝色的洋装,表情平静如水。她就像是某本绘本里走出来的精灵,静静地注视着她们,没有一丝慌张。
“……这是谁?”灯下意识往七海身边靠了靠,小声问。
七海也有些讶异,但出于习惯还是主动问候:“你好,请问你是……?”
真白点了点头,轻声说:“真白。”
“原来是千石老师的表妹啊——”灯立刻松了口气,随后露出真诚的笑容,“我是天野灯,这是青山七海,欢迎来到这座洋馆!”
七海也跟着微笑:“房间可能会有点旧,不过大家都很好相处。”
真白没有太多反应,只是轻轻点头。
灯歪着头打量了她几眼,小声地说出一句——
“……她也好像人偶啊。”
“我听见了。”真白平静地说。
“对不起!”灯立刻双手合十,“不是坏意思,是夸奖!你看,索菲酱就是吸血鬼娃娃系的代表……你也很有那种气质!”
“嗯。”真白思考了一下,“那我算是……冷色系。”
“哦哦哦,分类开始了。”七海小声吐槽。
就在此时,门廊处突然传来脚步声。书房的门打开,Roy走了出来,身后还跟着一个身影——
银发、红眸、皮肤雪白的索菲,刚刚起床,一如既往地穿着礼裙般的睡衣,拖着一点懒洋洋的气息。
她看了眼客厅,眯起眼睛打量了一圈:“……家里又多了人?”
“千石老师的表妹。”Roy平静地解释,“叫真白。”
“……”索菲走近几步,视线与真白交汇。
两个“人偶系少女”沉默地对视了几秒。
“好。”索菲点头,“至少比那两个吵的靠谱多了。”
“诶?!你指的是我和七海吗?”灯控诉。
“不是你还能是谁?”索菲理所当然地说完,绕到沙发边坐下,抓起了她的遥控器。
Roy看着众人一副开始日常运作的模样,露出一丝微笑。他知道,这个洋馆,又迎来了一个新的“家人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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