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野倒吸一口凉气。
村里的猎户，能有杆土铳就不错了，五杆枪，那是什么阵仗？
尤其是这个年代，大多数都是用的套子和弩箭。
说完，李老根也不等周野回应，转身又进了那间昏暗的土屋。
片刻之后，他拖出一个破旧的木箱子，还有几件用油布包着的东西。
“哐当”一声，木箱子放在地上，打开来，里面是些保养得还算不错的猎枪零件、火药、铅弹，还有几把锋利的剥皮刀。
“这些，都是我这些年攒下的家底。”
李老根指着那些东西，“能用的，你都拿去。”
他又拿起一个油布包，层层打开，里面是一件厚实的狼皮坎肩，针脚细密。
“山里冷，穿上能挡挡寒气。”
李老根把坎肩递给周野。
周野心中感动，也不多言，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。
这可是五把枪啊！这老根叔是真把自己当自己人了。
大恩不言谢。
他将李老根给的东西仔细收好：“好的，老根叔，这恩情我不会忘了的。”
李老根摆了摆手：“活着回来就行。多找几个机灵的人。”
走出李老根家中，周野思考！没错。
猎熊，一个人肯定不行，他需要帮手。
周野径直朝着村西头走去，那里是铁柱的家。
铁柱正在院子里劈柴，见到周野，憨厚一笑：
“野哥，你咋来了？”
周野也不废话，将他拉到僻静处，把自己从李老根那里拿到的家伙事儿一股脑儿摊开。
那几杆保养过的旧猎枪，闪着乌沉沉的光，还有那堆火药铅弹，看得铁柱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。
他猛地蹲在地上，狠狠咽了口唾沫。
“野……野哥，你……你这是要干啥大事啊？”铁柱声音都有些发颤。
周野盯着他，一字一句道：“猎熊。”
“啥？熊？”
铁柱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，脸都白了。
“野哥，那玩意儿……会死人的！”
周野把那张手绘地图在铁柱面前一合，沉声道：
“干成了，我给你娶房媳妇儿！”
铁柱眼睛瞬间瞪圆了，娶媳妇儿，这可是他做梦都想的事！
他看看地上的家伙事，又看看周野坚定的眼神，一咬牙：
“干了！野哥，我跟你干！”
两人说干就干。
当天下午，周野就带着铁柱，偷偷溜进了公社的旧仓库。
这里平时没什么人来，堆放的都是些杂物。
周野将老根叔给自己的猎枪开始改装，两人找了个隐蔽的角落，开始动手改装。
“咔嚓！”
周野用钢锯将一杆猎枪过长的枪管锯短了一截，这样在林子里更灵活。
铁柱则在一旁，用周野带来的狼油，仔细擦拭着另一杆枪的击发装置，确保关键时刻不会卡壳。
周野又拿出特制的铅弹，用小刀在弹头刻出浅浅的十字凹槽。
这种子弹打进肉里，更容易翻滚，造成的伤害更大。
按照老根叔的指导，除了枪，他们还准备了套索、锋利的砍刀、火绒、干粮和水袋。
忙活了大半天，铁柱憋不住了，跟周野打了个招呼，就去仓库后面撒尿。
刚走到墙角，他就听到外面传来压低的说话声。
一个声音尖细，是村里的王癞子。
“虎哥，那周野小子最近邪乎得很，我看他肯定在倒腾啥见不得人的东西。”
另一个声音粗噶，铁柱也听出来了，是村支书赵长贵的侄子，赵大虎！
“哼，他蹦跶不了几天了。我已经想好辙了，等他下次再进山，保管让他吃不了兜着走！”赵大虎冷哼道。
王癞子谄媚地笑道：
“还是虎哥高明！到时候……”
铁柱吓得一哆嗦，大气都不敢出，等两人走远了，才提着裤子跑回仓库。
“野……野哥，不好了！”铁柱脸都吓白了，声音发抖地把刚才听到的话学了一遍。
周野听完，眼神一冷，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。
“王癞子，赵大虎又是这两个东西。”
他拍了拍铁柱的肩膀：
“没事，让他们蹦跶。”
说完，他走到仓库角落，那里堆着一些他之前从家里搬过来的杂物。
周野弯腰，从一堆破麻袋下面，拖出一个沉甸甸的大麻袋。
“哗啦啦——”
他将麻袋口解开，往地上一倒。
一瞬间，二十多个黑黝黝、带着锯齿的捕兽夹散落在地上，闪着森冷的光。
铁柱看得目瞪口呆，周野眼神冰冷，上辈子自己让赵大虎害了一辈子，这辈子，应该让她付出代价了。
周野站在村口那棵老槐树下，清了清嗓子。
“各位乡亲，我周野，打算进山干一票大的！”
声音不大，但在寂静的清晨，足够传遍小半个村子。
一些早起的人影顿了顿，探头探脑地望过来。
“黑松山里的宝贝，野猪、狍子、山鸡，都等着咱们去拿！”
“谁想跟我去的，管饱饭，顿顿有肉，另外还有这个！”
周野从怀里掏出一小沓粮票，还有几张崭新的大团结，在手里拍了拍。
“粮票，票子，都有！”
人群中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。
粮票，钱，这年头谁不眼红？
可很快，骚动就平息下去。
几个本来有些意动的老爷们，眼神闪烁几下，又都缩了回去。
众人还是有些忌惮赵大虎这个家伙。
村里还有另一户姓刘的猎户，仗着人多枪壮，平日里也霸道惯了，谁敢跟他们抢食，少不得要被穿小鞋。
周野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，并不意外。
他等的就是这个效果。
他再次开口，声音提高了几分：
“想吃饱饭，想婆娘孩子热炕头的，现在就过来！”
“丑话说在前头，我周野只要敢打敢拼的汉子，孬种怂货，滚远点！”
“今晚月上中天，村东头那片空地，我等着你们！”
“记住，这是立规矩，不是过家家！”
说完，周野不再多言，转身就走，留下一个干脆利落的背影。
夜晚。
村东头的空地上，燃起了一堆篝火，火光跳跃，映着周野沉默的脸。
林铁柱坐在一旁，有些焦躁地拨弄着火堆。
“野哥，能有人来吗？”
周野没说话，只是静静地看着远处村子里的零星灯火。
时间一点点过去。
就在林铁柱快要泄气的时候，黑暗中，几道鬼鬼祟祟的人影慢慢挪了过来。
“是野哥吗？”
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起。
周野抬眼看去。
一共五个人，都是村里平日里不起眼的家伙。
有孤身一人的光棍，有家里孩子多、饿得面黄肌瘦的汉子，还有个因为腿脚有点小毛病，平日里被人取笑的年轻人。
带头的是个瘦高个，名叫二狗，平日里胆小怕事，此刻却鼓足了勇气。
“野哥！”
二狗往前一步，扑通一声跪在周野面前，声音带着颤抖，却异常响亮：
“野哥，带我一个！我不想再饿肚子了！”
“野哥，带上我们吧！”
其余四人也纷纷开口，眼神里充满了渴望和一丝豁出去的狠劲。
周野站起身，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。
“想跟我混，可以。”
“但我的队伍，不养废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