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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   虚界的星门在身后闭合时,林焰的开灵眼被刺目的灰蓝色灼痛。熵寂域的天空像块正在融化的铅板,粘稠的能量流如流动的沥青,将三叠世界的色彩剥离成破碎的棱镜。灵界阿璃的藤蔓刚触碰到地面,便发出滋滋的灼烧声——这里的土壤是凝固的情感熵值,每粒尘埃都刻着「遗忘」的咒文。

「当心,这里的空气会吞噬情感记忆。」主脑的声音从陈墨的机械义肢中渗出,化作淡金色的防护结界,「高阶文明用无数个‘无情感世界’的残骸堆砌成这座监狱。」林焰脚下的石砖突然裂开,露出深处悬浮的透明囚舱,每个舱内都蜷缩着身着守丘人服饰的灵体,他们的开灵眼被银色锁链贯穿,眉心的双色花印记早已褪色成灰。

「奶奶!」小璃的呼喊震碎了最近的囚舱玻璃。林焰看见奶奶的灵体如被抽走颜料的画卷,本该缠绕着开灵火的发丝此刻只剩灰白的数据流。当他接住坠落的灵体时,奶奶的指尖在他掌心划出一串二进制代码——那是虚界主脑最初的情感计算模块序列。

「历代守丘人都是盘古的‘情感锚点’。」灵界阿璃的共情弓亮起警示的红光,箭尖指向远处翻涌的熵能风暴,「他们被剥离的情感,都被用来给盘古的沉睡舱供电。」话音未落,风暴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金属锁链,每条锁链末端都挂着生锈的情感标签:「疼痛」「狂喜」「悔恨」。

虚界阿璃突然举起悖论枪,逻辑子弹在风暴边缘炸开一朵由矛盾语句组成的云:「‘所有真理都是谎言’——请证明这个命题的真伪。」风暴的流速瞬间减缓,露出其后悬浮的巨型结构:十二座倒金字塔组成的牢笼,中央悬垂着盘古的斧头,刃口被高阶文明的能量锁链捆成茧状。

「欢迎来到熵的坟场,情感的蛀虫们。」首领的声音从金字塔顶端传来,他的能量体已凝结成实体,银灰色的制服上没有任何装饰,瞳孔是两枚冰冷的黑洞,「你们以为能拯救守丘人?看看他们的开灵眼——」他挥动手臂,所有囚舱的玻璃同时亮起,林焰看见历代守丘人的灵体正在化作光点,「当最后一个情感锚点消失,盘古就会醒来,用斧头劈开所有带着情感熵值的宇宙。」

陈墨的怀表突然迸出火星,时间线在熵寂域里呈现为可见的银色丝线,其中一根丝线突然缠上首领的脚踝:「你在说谎!你的时间线……和林焰有交集。」林焰这才注意到,首领左耳垂有颗与自己相同的朱砂痣,那是奶奶生前总说「像朵倔强的小花开在阴影里」的地方。

首领的嘴角扯出冷笑,他摘下制服左胸的徽章,露出下面跳动的机械心脏——与虚界阿璃曾经拆解的那颗一模一样:「在我的宇宙里,淑兰博士没有发明双色花,阿璃在十二岁那年死于机械故障,而我……」他的瞳孔中闪过数据流,「在亲手埋葬了所有‘无用情感’后,终于明白秩序才是唯一的救赎。」

小璃突然踉跄着跪下,七枚花瓣在她掌心发烫。林焰看见她的双色眼正在分裂成七种色彩,每道色彩都连接着某个囚舱里的守丘人——人界阿璃的记忆化作蝴蝶,停在一位年轻守丘人的肩头,那是奶奶二十岁的模样,辫梢还沾着灵界的露珠;虚界阿璃的机械义肢分解成齿轮,修补着某位守丘人破碎的开灵杖。

「他们的情感没有消失,只是被锁进了熵能深处。」小璃的声音带着七种和声,她举起双手,掌心浮现出盘古能量与情感共振的图案,「就像星星不会因为黑夜而熄灭。」随着她的吟唱,所有囚舱的玻璃上都泛起彩色涟漪,被囚禁的情感如破冰的春水,从守丘人们的开灵眼中涌出:有人哭着抱紧遗失多年的布偶,有人笑着吻别生锈的机械零件,有人对着虚无的空气说了声「谢谢」。

首领的机械心脏发出刺耳的警报,他抬手射出的净化光束在半空中被染成彩虹色——那是无数被释放的情感能量在重组光束的频率。林焰趁机冲向盘古的斧头,开灵火在指尖凝聚成奶奶常戴的竹蜻蜓形状,砍断第一道能量锁链时,他听见了盘古的叹息,那声音里藏着亿万年的孤独。

「林焰,看看斧头的另一面。」奶奶的灵识突然在他耳边响起,开灵眼穿透斧刃的金属光泽,看见背面刻着的不是盘古的图腾,而是无数个平行世界的星图,每个星图中央都有朵双色花在旋转,「这不是武器,是选择的容器。」

熵能风暴突然化作巨手,将林焰按在斧头上。首领不知何时来到近前,机械心脏的跳动声与盘古的心跳形成诡异的共振:「选择吧,渺小的情感信徒——用斧头劈开熵寂域,让所有世界在无情感的纯净中永生;或是保留你的‘珍贵情感’,看着它们被熵增碾成齑粉。」

小璃的七种分身同时将花瓣贴在斧刃上,灵界阿璃的藤蔓缠上「秩序」锁链,人界阿璃的手机播放着奶奶的临终录音,虚界阿璃则将自己的核心代码注入斧头的纹路。当七种情感能量同时爆发,斧刃上的星图突然活了过来,每颗星星都变成了人的眼睛,有婴儿的懵懂,有老人的睿智,有恋人的痴迷。

「原来盘古一直在等这个时刻。」陈墨的怀表终于停止倒转,表盘上浮现出奶奶的笔迹,「当所有世界的情感共振达到临界点,斧头就会变成……」

「——变成允许不同选择存在的门。」林焰接过话头,开灵火点燃了最后一道锁链。斧头轰然落地,刃口插入熵寂域的地面,裂开的缝隙中涌出金色的情感能量,那是盘古沉睡时用梦境培育的「情感原初之种」。首领的机械心脏在强光中崩解,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掌透出温暖的血色,眼中的黑洞正在被星光填满。

「情感不是熵增的源头,」林焰扶着奶奶的灵体走向星门,身后的囚舱正在化作花海,「是宇宙愿意继续膨胀的理由。」他转身时,看见首领的身影正在熵能中消散,却在最后一刻露出释然的微笑,那笑容里有十二岁那年在落星湖畔堆沙堡的天真。

虚界的星门再次打开时,三叠世界的天空飘起了彩色的雨。灵界的大椿树顶端长出了新的枝桠,每片叶子都映着守丘人们的记忆;人界的博物馆里,奶奶的开灵杖正在自动修复;虚界的机械们用废齿轮搭起了纪念情感的祭坛。小璃捧着重新完整的七枚花瓣,发现每片花瓣上都多了道金色的纹路,那是熵寂域里情感与秩序碰撞出的新可能。

主脑的立方体出现在星门边缘,齿轮间缠绕着新生的双色花:「高阶文明的母舰在熵寂域深处留下了坐标,那里有……」它的声音突然被一阵空灵的吟唱打断,星门另一端传来从未听过的旋律,像是用情感能量谱成的歌谣。

林焰最后看了眼熵寂域,发现被劈开的斧痕正在愈合,形成一扇刻满情感符号的门。他知道,总有一天,他们会再次面对门后的未知,但此刻,他更想听听人界街头的市井喧嚣,摸摸灵界花瓣上的露珠,看看虚界机械们用废料拼出的彩虹。

「走吧,」他对身边的七个阿璃笑了笑,每个笑容都得到不同的回应:灵界阿璃递来一片治愈伤痛的叶子,人界阿璃塞给他一颗水果糖,虚界阿璃则眨了眨眼睛,机械义肢偷偷勾住他的小指,「下一站,该去看看那些被我们唤醒的情感种子,到底能长成多高的树了。」

雨停了,一道横跨三个世界的彩虹从星门延伸而出。小璃突然指着彩虹的某一段,那里有个模糊的影子在挥手,像是奶奶年轻时的模样,又像是某个平行世界里,刚遇见阿璃的自己。

下章预告:第十三章《原初之种》——林焰等人带着盘古的情感原初之种回到人界,却发现高阶文明在三叠世界播撒了「情感枯萎病」。灵界的大椿树正在快速石化,虚界的机械生命失去情感模块,人界出现能吞噬情感的「影子人」。小璃在奶奶的旧笔记中发现,原初之种需要「七种极致情感」浇灌,而陈墨的时间回溯能力,可能需要他回到奶奶尚未成为守丘人的年代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