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刺破云层时，肖宇的拳头砸碎了溪边的岩石。
十六岁的少年站在眉山脚下，指节上的血混着溪水流走，伤口很快结痂，又在下一拳挥出时重新崩裂。十年了，他每天清晨都会来这里，对着同一块石头练拳，直到指骨能承受最坚硬的撞击。
“肖宇！“
爷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，沙哑却沉稳。肖宇转身，看见老人拄着那根枣木拐杖，站在山坡上。十年岁月在肖卫民脸上刻下更深的沟壑，但他的脊背依旧挺直，像一柄未老的军刀。
“今天该做决定了。“
肖宇低头看着自己的手，指节上的茧比同龄人厚得多，掌心还有常年握枪留下的痕迹。十年间，他学会了认字、算数、看地图，学会了在黑暗中辨位，学会了用军刺精准地刺穿目标。爷爷教他的一切，他都拼命吸收，只为有朝一日能去R国找回妹妹。
可现在，他站在人生的岔路口——高考，还是参军？
“爷爷，如果我上大学，是不是能更快找到妹妹？“
肖卫民沉默片刻，从怀里掏出一封泛黄的信，信封上的邮戳已经模糊，但还能辨认出“R国“的字样。
“十年前，王止戈带走小雨时说过，她会被送进R国的军事学院。“老人的手指摩挲着信封，“如果你走普通的路，这辈子都进不去那里。“
肖宇攥紧了拳头，血从指缝渗出。
“那军队呢？“
“军队能让你变强，也能让你靠近她。“爷爷的目光望向远方，“但这条路，会比你想象的更难。“
溪水潺潺，映出肖宇的脸。十六岁的少年已经褪去稚嫩，眉宇间是隐忍的锐气。他想起十年前那个雨夜，妹妹被抱走时伸出的手，想起自己许下的承诺。
“我参军。“
三个字，掷地有声。
肖卫民深深看了孙子一眼，从怀里掏出一枚铜哨——正是当年塞进妹妹襁褓的那枚。哨身七星纹路依旧清晰，只是多了几道裂痕。
“带上它。“老人将铜哨递给肖宇，“如果有一天你听到同样的哨声，那就是小雨在找你。“
肖宇接过铜哨，紧紧握在手心。金属的冰凉渗入皮肤，像是妹妹十年前留下的温度。
傍晚，征兵办的吉普车开进村子。肖宇背着简单的行囊站在门口，爷爷没有送他，只是站在院子里，旱烟杆的烟雾模糊了他的表情。
“等我回来，就去接妹妹。“
肖卫民点点头，烟雾中，他的眼神深邃如潭。
吉普车驶离眉山时，肖宇回头望了一眼。暮色中的老屋渐渐变小，最终消失在山路拐角。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铜哨，金属的触感让他想起妹妹的小手。
十年等待，十年成长。
而现在，他终于踏上了寻找妹妹的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