诸天万界,因那“为何仙二大能欲搏一世仙”的惊天一问,本已是心潮起伏,猜测万千。
然而,不等众生细思,天幕之上,金光陡然一变,不再是文字的铺陈。
一幅幅撼人心魄的画面流转开来。
那画面之中,一个难以名状的红毛身影,巨大无朋,立于一方陌生大世界之上。
只见那红毛身影随手一拂,亦或只是一念闪过。
整个世界的修炼脉络,从根基到顶峰,竟在瞬息之间被彻底篡改,化作了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模样!
旧有的强者哀嚎着跌落境界,新的规则下,有懵懂生灵一步登天。
随心所欲,言出法随,更改一界规则,如孩童涂抹画卷!
这恐怖绝伦的一幕,如同一记重锤,狠狠砸在了每一个窥见天机者的心头。
洪荒世界。
紫霄宫深处,原本古井不波的道祖鸿钧,那双仿佛蕴含了整个宇宙生灭的眼眸,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。
他周身的天道之力隐隐有些不稳。
“此等存在……”
鸿钧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艰涩。
“随意更改一方大世界的修炼体系,这已非吾等所能揣度之境。”
“即便是贫道合道之后,也断然无法做到如此程度!”
他第一次感觉到,那所谓的“作者”,那所谓的“叙事层”,或许真的凌驾于他所认知的一切之上。
他尝试以无上神念探向那高悬的天幕,试图追溯其源头,洞察其本质。
然而,神念没入天幕,如泥牛入海,杳无音信,不见任何反馈。
仿佛那是一片绝对的虚无,又像是一堵不可逾越的壁垒。
鸿钧沉默了,一种久违的无力感涌上心头。
西方极乐世界,八宝功德池畔。
接引道人面上的疾苦之色更浓,几乎要滴出水来。
“师兄,这……这红毛大能,不,这‘作者’的伟力,已然超脱了‘道’的范畴!”
准提道人手中的七宝妙树霞光不定,显然其心神亦是大乱。
“更改一界法则,重塑修炼体系……我洪荒天道,虽至公无私,亦有其定数与轨迹。”
“此等手段,比之天道,更为……直接,更为霸道!”
接引长叹一声:“我等圣人,在洪荒之中虽号称万劫不磨,但在那‘叙事层’看来,恐怕也与蝼蚁无异。”
准提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惊骇:“若那‘作者’心念一动,要更改我洪荒格局,吾等……可有反抗之力?”
这个问题,让两位圣人同时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。
他们感觉,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圣人果位,在这一刻,显得如此的脆弱和可笑。
娲皇宫。
女娲圣人原本淡然的容颜,此刻布满了震惊与一丝难以察觉的恐惧。
那红毛大能随意拨弄世界规则的画面,让她想到了自己捏土造人的过往。
但她的造化,与那天幕中展现的伟力相比,简直是萤火与皓月之别。
“若世间万物,皆可由‘作者’随意设定,随意更改……”
“那善恶何存?因果何在?秩序何谈?”
她秀眉紧蹙,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。
“在那叙事层之中,难道就没有更高一层的存在,去管理、去约束这些‘作者’的行为吗?”
“倘若任由他们这般肆意更改,岂不是要天下大乱,所有世界都将颠倒错乱,不复存在?”
女娲感到一阵心悸,她所守护的人族,她所珍视的洪荒,在这样的力量面前,仿佛是沙滩上的城堡,一个浪头便能覆灭。
完美世界,下界八域,石村。
石浩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,让他浑身汗毛倒竖。
“一……一念之间,便可修改整个世界的修炼体系?”
他脑海中回荡着那红毛大能的恐怖身影,以及那个世界生灵的绝望与茫然。
“那岂不是说,无论我如何努力,如何逆天修行,只要那‘作者’愿意,就能一念之间让我所有努力化为泡影?”
“甚至,可以让我直接从这个世界上消失,不留一丝痕迹?”
他想到了自己一路走来的艰辛,为了变强,他付出了多少血与泪,经历了多少生死。
可现在,这一切的意义,仿佛都被那无情的画面所粉碎。
石浩整个人都有些茫然了,他紧握着拳头,指甲深深嵌入掌心,却感受不到丝毫疼痛。
“我努力修行的意义……究竟何在?”
“若一切早已注定,我等挣扎,又有何用?”
石村村头,柳神那缭绕着混沌气的枝条,此刻也停止了轻微的摇曳。
她静静地凝视着天幕,良久,良久。
那双洞悉万古的眸子,第一次失去了往日的平静与深邃,只余下一片难以言喻的复杂。
她见证了纪元的更迭,目睹了仙王的陨落,甚至自身也曾遭遇大劫,从巅峰跌落。
可没有任何一次的冲击,比得上今日所见。
那是一种从根本上动摇存在的力量。
许久之后,柳神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,带着无尽的萧索与疲惫。
“非不愿……实不能也……”
纵然是她,面对这等颠覆认知的力量,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。
她可以指点石浩修行,可以庇护石村一时,但她无法改变这既定的“故事”,无法对抗那执笔的“作者”。
异域古殿。
不朽之王安澜,那张万古不变的冷峻面容上,瞳孔骤然收缩。
显然,天幕中展现的那一幕,也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。
他安澜自负不朽不灭,可更改一界规则这等手段,他亦是闻所未闻,见所未见。
一丝惊骇自心底浮现,但旋即被他强行压下。
他乃异域的擎天之柱,是无数异域生灵的信仰。
他不能露出丝毫的软弱与畏惧。
“哼!”
安澜冷哼一声,声音带着刻意拔高的傲慢与不屑,响彻整个异域。
“不过是些虚张声势的幻象罢了,也想动摇本王的心志?”
他强作镇定,目光睥睨,似乎完全没将天幕放在眼里。
“纵然真有那所谓的‘作者’,又能如何?”
“在本王安澜面前,亦不过是土鸡瓦狗!”
“仙之巅,傲世间,有我安澜便有天!”
他高声宣告,声音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霸道与自信,试图以此来掩盖内心的震动,同时也是在警告那可能存在的“作者”。
然而,只有他自己知道,当他说出这番话时,他的不朽王心,竟在微微颤抖。
他这是在冒着得罪那神秘莫测的“叙事层作者”的风险,也要维护自己在异域的无敌形象。
龙族世界,卡塞尔学院。
路明非呆呆地看着天幕,手里的薯片“啪嗒”一声掉在了地上。
先前的狂喜早已荡然无存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。
“我……我靠!”
他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,脸色苍白如纸。
“如果……如果我也是那个什么‘作者’虚构出来的角色……”
“那岂不是说,我的一切,我的命运,都完全掌握在那个狗屁作者的手里?”
他越想越觉得可怕,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冒出各种糟糕的念头。
“他要是想让我出门被车撞死,我就活不过下一秒?”
“他要是觉得我太顺了,想给我来点虐主剧情,我就得天天倒霉?”
路明非打了个寒颤,一个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想法钻了出来。
“万一……万一写我的那个‘作者’,他……他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呢?”
“比如……他是个绿帽癖什么的……”
“那我岂不是……岂不是要被安排得明明白白,头上一片呼伦贝尔大草原?!”
想到这里,路明非的内心霎时间被无边的恐惧所淹没,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。
“不要啊!我不要当牛头人,也不要被当牛头人啊!”
他身旁的凯撒和楚子航,此刻也陷入了长久的沉默。
凯撒那永远带着一丝慵懒与自信的笑容凝固了,蔚蓝的眼眸中充满了复杂与迷茫。
楚子航则面无表情,但紧握的拳头,以及微微颤抖的刀柄,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。
“作者……编撰的剧情……”
凯撒低声自语,声音有些沙哑。
“那么,我们所追求的荣耀,我们所坚持的信念,我们为之浴血奋战的一切,又有什么意义?”
楚子航没有说话,但他的眼神,却透露出与凯撒同样的疑问。
既然一切都是早已写好的剧本,他们这些演员,无论多么努力地演出,又怎能改变最终的结局?
他们的努力,他们的抗争,在“作者”的笔下,或许只是一段可有可无的文字描述。
这种认知,让这两个天之骄子,都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与空虚。
不良人世界,藏兵谷。
袁天罡,这位活了三百余年,以一己之力维系着大唐国祚的不良帅,此刻也陷入了深深的迷茫。
他脸上的青铜面具,也无法掩盖他此刻内心的剧震。
“作者……虚构……”
他喃喃自语,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。
“若这世间一切,皆为‘作者’笔下演绎……”
“那我这三百年来,苦苦支撑李唐皇室,试图逆天改命,恢复大唐荣光……”
他的内心,那坚守了三百年的信念,在这一刻,产生了剧烈的动摇。
“难道……这一切,都不过是‘作者’早已设定好的剧情?”
“究竟谁能登上皇位,谁能一统天下,也并非人力所能决定,而是‘作者’一念之间的安排?”
袁天罡仰头望天,透过面具的眼孔,看向那高悬的天幕,只觉得一股从未有过的疲惫与荒谬感涌上心头。
他不知道,自己这三百年的忠诚与坚守,究竟还有多少意义。
他所做的一切,究竟是在顺应“剧情”,还是在徒劳地反抗“设定”?
诸天万界,无数生灵,在目睹了那红毛大能篡改世界规则的恐怖一幕后,都陷入了或深或浅的震动与迷茫。
有的强者心生绝望,怀疑自身存在的意义。
有的智者苦思冥想,试图理解这超出想象的层面。
更多的普通生灵,则是感到了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与不安。
一种压抑、低迷、甚至带着些许绝望的气氛,开始在各个世界悄然蔓延。
他们如同提线木偶,第一次窥见了那操控丝线的无形之手,却发现自己根本无力挣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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