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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   “姜寻!你小子给我出来!”

姜建国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声,目光如饿狼般在屋里逡巡,最后死死盯住了墙角那些雪白的棉花和崭新的布料。

“有人举报你私藏物资,在黑市投机倒把!今天我们就是来查抄的!”

孙德旺是个五十出头的瘦子,此刻板着脸,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。

“姜寻,跟我们走一趟吧。”

刘兰吓得脸色发白,手足无措地看向姜寻。

屋里帮忙的几个婶子也都面面相觑,气氛一下子紧张到了极点。

张丽娟眼珠一转,悄悄对身边的王婶子使了个眼色,然后趁着众人不注意,转身快步溜出了院子。

姜寻从炕沿上站起身,挡在了母亲和妹妹身前,脸色平静无波。

“孙支书,我不知道什么私藏物资,投机倒把。”

“我妹妹大病初愈,身体虚弱,我只是用打猎换来的东西,去上溪村给她换了些棉花布料做衣裳,好让她能扛过这个冬天。”

他的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。

“换了些?”

王翠花尖利的声音立刻响了起来,像一把锥子刺的人耳膜生疼。

“我看你是换了座金山银山回来吧!”

她指着那些棉花布料,唾沫横飞。

“不然哪来这么多好东西!肯定是偷的!抢的!不然就是在黑市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!”

“哎哟喂!我的老天爷啊!我们老姜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个不孝子啊!”

姜老太一拍大腿,当即就坐在地上撒起泼来,哭天抢地。

“辛辛苦苦拉扯他长大,如今发达了,就忘了我们这些长辈了!”

“连口热乎的都不给我们,还背着我们藏好东西!”

她一边哭嚎,一边用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些棉花和布料,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抢过来。

“这些东西,就该孝敬我们老的!”

屋里帮忙的几个婶子都皱起了眉头,脸上露出不忿之色。

张婶子刚想开口说句公道话,就被王翠花狠狠一瞪,把话又咽了回去。

姜寻冷冷地看着姜建国和他身后的几个人。

“我记得我们已经分家了,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。”

“你们三番两次上门滋事,到底安的什么心?”

他顿了顿,目光转向孙德旺。

“孙支书,我昨天去上溪村之前,在村口遇到过长海叔,也跟他说过这事。”

“他知道我是去换棉花布料给我妹妹做衣裳的,不信你们可以去问他。”

姜建国一听这话,脸色微微一变。

就在这时,院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。

“都住手!”

一声沉稳有力的断喝响起。

众人回头望去,只见村长李长海沉着脸,大步走了进来,张丽娟紧随其后。

李长海锐利的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,最后落在姜寻身上,又看了看地上的棉花布料。

“建国,孙支书,这是怎么回事?”

姜建国见村长来了,气焰稍减,但依旧强硬。

“长海哥,我们接到举报,说姜寻这小子私藏物资,在黑市投机倒把。”

李长海眉头一皱。

“我昨天确实在村口碰见过寻小子,他跟我说了,是想用打猎换来的东西,去给刘兰和玲儿换些棉花布料过冬。”

“我看他背的东西,估摸着也就是些野物,换点生活用品,这算哪门子的投机倒把?”

他又转向孙德旺。

“孙支书,咱们村里人家,谁家没点以物易物的时候?只要不是倒卖粮食这种国家管控的物资,换点布料棉花,给家里人做件衣裳,也值得这么大动干戈?”

孙德旺被问得有些语塞,他原本也只是被姜建国拉来撑场面的。

李长海继续说道:“而且,前两天后山有狼出没的消息,还是寻小子告诉我的。”

“他提醒大伙注意安全,这孩子心是好的。”

这话一出,屋里几个婶子的表情明显松动了许多。

她们看向姜寻的目光,多了几分认同。

毕竟,狼群的消息关系到全村人的安危。

姜建国和王翠花没想到李长海会这么直接地给姜寻作证,脸色顿时难看起来。

“他好?长海哥,你可别被这小子骗了!”姜建国见情况不对,立刻将矛头转向姜寻的人品。“这小子眼里根本就没有我们这些长辈!”

“他爹尸骨未寒,他就给我们摆脸子,还拿着弓箭威胁他亲爷爷亲奶奶!”

“天下哪有这样不孝顺的孩子!”

他试图用“不孝”这顶大帽子来压制姜寻,引导围观群众的舆论。

姜寻闻言,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。

“大伯这么强调孝顺,不知道您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孝子吗?”

他看着姜建国的眼睛,声音带着嘲讽。

“我爹那么孝顺,到头来又得到了什么?”

“他在世的时候,是不是省吃俭用,把好东西都给了爷爷奶奶?”

“可等他一走,你们是怎么对我们孤儿寡母的?”

“将我们赶到这破屋子不说,连我妹妹一口救命的鸡汤都要抢!”

姜寻的声音不大,但字字诛心。

姜建国脸色涨红,胸膛剧烈起伏,被噎得说不出话来。

孙德旺的目光在姜寻和姜建国一家之间来回逡巡,陷入了沉思。

他也听说过一些姜家的闲话,知道这对孤儿寡母过得确实不容易。

姜老太眼珠一转,见舆论的风向似乎有些偏向姜寻,立刻就要故技重施,开始撒泼打滚。

她刚要往地上一坐,发出杀猪般的嚎叫。

“哎呀!我的腰啊!我的腿啊!这小兔崽子要气死我这个老婆子啊!”

孙德旺面色一沉,厉声喝止。

“老嫂子,有什么事好好说,别撒泼!”

他看向姜寻,目光复杂。

“姜寻,你大伯说的是真的吗?你真的拿弓箭威胁他们了?”

姜寻没有直接回答,而是轻轻将手放在妹妹姜玲瘦弱的肩膀上。

“孙支书,您看我妹妹,前两天高烧不退,命都快没了。”

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,眼神中充满了心疼。

“我带着我爹的弓进山打猎,不顾危险,才弄到一点野物,换了些药,好不容易才把妹妹的命救回来。”

“现在天越来越冷,我妹妹身体虚弱,连件像样的棉袄都没有,我娘身上穿的也单薄。”

“我冒着生命危险再进山,就是想给她们换点棉花布料,让她们能暖暖和和地活下去。”

他顿了顿,目光转向姜建国一家,眼神变得冰冷而坚定。

“我一个半大孩子,能做什么坏事?我所做的一切,都是为了让我娘和妹妹能活下去!”

“反倒是有些人,趁着我爹不在了,三番两次上门欺负我们孤儿寡母。”

“抢我们的东西,连我妹妹的救命汤都不放过!”

“这样的人,还有脸来指责我不孝顺?!”

姜寻的声音越来越高,带着一股压抑已久的愤怒与悲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