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赟见状,深吸一口气,只觉头痛欲裂。他猛地一挥手,侧身让开了通往月亮门的道路。
“徐师弟,你们还是先去拜见刘夫子吧,莫要耽搁了正事。”
他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无奈。
徐锋微微颔首,也不多言,领着陆飞、赵永、石岸三人,从张赟身旁走过,踏入了月亮门。
即便走远了,依旧能听见身后传来张赟与某些学子压抑的争辩之声,夹杂着对赵永三人身份的质疑与不甘。
“张师兄,你怎么能就这么放他们进去了?”
“就是!他们根本不够资格!”
四人穿过抄手游廊,很快便来到了刘夫子平日里读书休憩的后院。
后院清幽,竹影摇曳,一派雅致。
刘夫子正坐在石桌旁,手中捧着一卷书,见他们进来,笑呵呵地放下了书卷。
“来了?坐吧。”
待徐锋四人行礼落座,刘夫子目光在赵永、陆飞、石岸三人身上打了个转,温和开口。
“你们三人,底子不同,进度自然也该有所区别,老夫打算因材施教,分开授课,你们以为如何?”
徐锋率先应下:“全凭夫子安排,学生并无异议。”
陆飞三人自然也无二话,连连点头。
刘夫子满意地点点头,随即话锋一转,眼中闪过一丝深意。
“锋哥儿,方才在外面发生的事情,老夫也略有耳闻。这府城之中,关于你们的流言蜚语,怕是不会少了。你们……打算如何应对啊?”
他语气平和,却带着一丝考较的意味。
徐锋神色自若,语气淡然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。
“夫子,学生以为,应对流言最好的方式,便是实力!在绝对的实力面前,一切流言蜚语,皆是土鸡瓦狗,不堪一击!只要我们行得正,坐得端,再拿出足以让所有人闭嘴的成绩,那些声音自然会消失。”
嘴炮无用,拳头才是硬道理。在这个时代,学问,便是另一种形式的拳头。
刘夫子抚须而笑,眼中满是赞赏。
这徐锋,小小年纪,却有这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度,实属难得。
他目光转向陆飞三人:“那你们三人呢?若是心志不坚,被外界言语所扰,日夜不宁,又当如何?”
赵永第一个挺直了腰杆,大声回应。
“夫子放心!我等三人,既然得了徐大哥的恩惠,得了夫子您的垂青,便绝不会辜负!那些闲言碎语,我等定将它们左耳朵进,右耳朵出,化为鞭策自己用功苦读的动力,绝不动摇向学之心!”
陆飞和石岸也连忙附和,神情坚定。
徐锋见状,微微一笑,接过话头。
“夫子,学生相信他们。不过,若是真有人不依不饶,非要将污水往我们身上泼,搅得我们无法安心向学,那学生也只能……先将那始作俑者,比如林泰在背后搞的那些小动作,揭露一二了。”
既然要立威,那就得找个合适的靶子。林泰,你可别让我失望。
刘夫子眼中精光一闪:“哦?锋哥儿打算如何做?”
徐锋却卖了个关子,神秘一笑:“山人自有妙计,夫子静候佳音便是。”
果不其然,没过几日,府城之中,新的流言便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,且愈演愈烈,一波比一波恶毒。
起初,还只是说赵永、陆飞、石岸三人在书院手脚不干净,偷盗同窗束脩财物,欺压新入学子。
因着他们过往的名声,倒也有不少百姓将信将疑。
但紧接着,传言越发离谱,竟演变成了他们三人仗着有徐锋撑腰,有刘山长偏袒,行事越发乖张,不仅在书院内横行霸道,更是将贼手伸向了院外!
最新最劲爆的传言,则是他们三人在林氏学堂偷鸡摸狗不成,反倒……反倒觊觎学堂那些夫子们的家眷,半夜翻墙入室,意图不轨!
甚至有鼻子有眼地说,某某夫子的年轻妻子,某某夫子的待嫁闺女,都被他们惊扰,险些清白不保!
这下可捅了马蜂窝!
林氏学堂那些平日里自诩清高、最重名节的夫子们,何曾受过这等奇耻大辱?!
这不仅仅是污蔑赵永三人,更是将他们林氏学堂的脸面,将他们这些教书育人先生的尊严,狠狠地踩在了地上!
一个个气得三尸神暴跳,捶胸顿足,当即便联袂找到了林氏家主,哭爹喊娘,赌咒发誓,定要家主为他们主持公道,将那三个败坏门风的狂徒绳之以法,还他们,还他们家眷一个清白!
林家大厅内,气氛凝重。
林泰却没有察觉到,脸上却挂着抑制不住的得意,快步走到他父亲,林家家主林威面前,压低了声音,语带兴奋。
“父亲,您听说了吗?那徐锋手下的三个泥腿子,现在可是臭名昭著!偷盗、欺人,甚至……嘿嘿,夜闯林氏学堂,骚扰夫子家眷!这下,看他们还怎么在府城立足!”
林泰心中快意横生:徐锋,我看你这次怎么收场!跟我斗,你还嫩了点!这等诛心之言,我看刘夫子还怎么保他们!
林威捋着颌下短须,眼中闪过一丝精明与满意。
“泰儿,做得不错。这等污秽之人,本就不该踏入书院半步。只是,手段要干净些,莫要留下什么把柄。”
话音未落,一阵喧哗声从厅外传来,紧接着,数名衣冠不整、神色激愤的夫子便闯了进来,为首的正是林氏学堂平日里最注重仪表的周夫子。
“噗通!”
周夫子竟是直接跪倒在地,一把鼻涕一把泪,声嘶力竭。
“家主啊!您可要为我等做主啊!我等在林氏学堂执教数十年,兢兢业业,何曾受过这等奇耻大辱!”
他身后几位夫子亦是满脸悲愤,纷纷附和。
“是啊家主!这简直是将我等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啊!”
“我等清白人家,怎能容忍这等污言秽语!”
这些夫子们个个捶胸顿足,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,那悲愤的模样,倒不似作伪。
林威眉头一皱,心中升起一丝不妙的预感。
“诸位夫子,有话慢慢讲,究竟发生了何事,让诸位如此失态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