祝承捏着山下集市里的新玩意大跨步往前,刚推开院子门,正正迎上雁舟衡。
“你来干什么?”
两个人异口同声。
祝承理所当然:“我当然是来找我师尊。”
雁舟衡抱臂:“我也是来找她啊。”
“是师尊让我来的。”祝承和他对峙着,两人都不肯退让分毫。
“巧了,我也是。”雁舟衡嗤了一声,“倒是你,不会是自己要来,还说成是她找你来吧?”
祝承冷笑一声:“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。”
两人对瞪一眼,双双迈步往前走去,方才走到台阶前,被一股冲力阻挡,反推回去。
许晴从屋后绕出来:“你俩干什么呢?”
柳吹枝吩咐过不让说出温悯出去这件事,于是许晴慢条斯理地捋直手里的红线,缠在两边的柱子上:“我下了禁制,师尊这两天闭关,不见任何人。”
祝承:……
祝承站起身,拍了拍身上的灰:“我是来帮师尊浇浇花的。”
说着,转身往左边去了。
雁舟衡:……
雁舟衡移开眼:“今天天气不太好,我来看看这里有没有局部下雨。”
说着,转身往右边去了。
许晴扶额,又将手里的红线绑好,这才转身出去了。
远在祝家的温悯打了个喷嚏。
柳吹枝顺手将手里的烛台递给她:“冷?”
温悯摇摇头,又看一眼手里的烛台:“再说,就算冷,你给我个蜡烛管什么用。”
“啊,没,”柳吹枝面色自然,“我懒得拿。”
温悯:……
倒是不冷,但这地方确实很阴。
温悯环顾四周,此处已经荒废许久,桌椅上已经生了一层灰,厅堂一侧的花盆像是在慌乱逃窜中被踢倒,泥土早已干裂,桌上的茶壶倒着,暗黄的茶渍涸在桌面,四溅在地面上的血迹已经变为接近黑色的深褐。
柳吹枝忽然开口:“你说,当时祝承也才十来岁吧,他是怎么在这样的惨状里逃脱的?”
因为他有主角光环。
温悯将这句话咽了下去,蹲下身,将手中的烛台靠近地面,仔细观察着地面,一边回答:“兴许是仇家不知道他们家还有一个小孩,这才让他逃过一劫吧。”
“我看不然,”柳吹枝也蹲下身,“你不知道么,当时被灭门的可不止有住在这里的祝家老小,就连天南地北的祝家亲戚也没放过。”
温悯侧过头:“这么说,难道当时魔修找到胜春镇就也是为了这件事?”
“那也太残忍了……这都快十年了,还不放过祝家人,”柳吹枝啧了一声,又说,“不管怎么说,总之祝承能逃脱不能是仇家仁慈。”
手指抚过地上一点暗黑的印记,温悯细细嗅过指尖,略微皱起眉:“这块不是血。”
“哦?”柳吹枝来了兴趣,“那是什么?”
“我曾见过苏生墟的手法,有一些人会用冰晶。”温悯说着,点了点地上细微的划痕,“这一处地面有一点被水洇过的深色,如果是铁器划过,不会有这样的颜色。”
“祝家常年背阳,冰晶划过之后留下的一点水渍无法及时散去,久而久之,这块木板就留下了这一道色差。”
柳吹枝接过她手中的烛台,靠近地面仔细看了看,确实能看见划痕与旁边地板的一点轻微色差。
“这么说……”他思考片刻,“这件事确实是苏生墟所为了?”
“十有八九。”温悯站起身,“不过……”
不过方才柳吹枝说的话确实也让她陷入了一点怀疑,苏生墟既然做到连祝承远方舅舅也不放过,真的能遗漏一个不过十来岁的小孩么?而且再细细推算一下年龄……
裴缊那时好像也比祝承大不了几岁。
那时的裴缊便已经有这般大的能耐了么?
桩桩件件,确实令人匪夷所思。
她愣神的这空当,柳吹枝接过话头:“不过还是再往里看看吧。”
温悯点点头。
书房架子上层层叠叠堆了不少书,一旁的烛台染了灰,温悯抬手擦了擦,发现擦去灰,这烛台看起来还很新,不像是被经常使用的样子。
唯有左手边顶端的一个烛台下看起来有一些细微的磨损痕迹,掩在花形的烛边下,不甚明显。
温悯思索片刻,试探着伸出手,按住那烛台,轻轻转了转。
一阵生锈齿轮摩擦的刺耳声音后,咔嚓一声,面前的书柜后,出现一道暗门。
温悯与柳吹枝对视片刻,一齐上前,将那书柜挪开。
一阵腐朽潮湿的气息涌入鼻腔,柳吹枝抬手捂住鼻子咳了两声:“我就说祝承怎么能逃出去……”
“原来祝家居然还有这样的机关。”
温悯没说话,盯着身侧墙上的五角形标志发愣。
总觉得这标志很眼熟……好像在哪里见过。
正思索时,一旁的柳吹枝拉了她一把:“愣什么呢,走啊。”
温悯跟上他的脚步往前走去。
这里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武器或是护身物品,倒更像是一个藏书室。
“我当什么地方呢……”柳吹枝嘟囔了两声,“就一点书还专门放到密室么?”
“你说这里不会有什么禁书吧?”他说着,忽然间兴致盎然起来。
温悯不置可否,随手拿起一本书,拍掉书面上的灰尘,随手翻了翻。
这其中大都是有关于一些邪术的记载,温悯一本本翻过去,其中一段话让她皱起眉。
这段话记载的是关于续命之术的方法,只是大概介绍了一下,所谓续命,其实是在其体内同时植入阴阳两物,达到平衡的同时,也会吸食人体内的灵气,简单来说,就是用灵气换寿命。
相应的,也会对人有一些损害,不管是灵智还是心智上,都很容易出现缺陷。
这书并没有详细介绍有关于这续命术的具体方法。
那时遇见刘渝,他也曾说过,自己病危时,曾经被裴缊救过……
难道那时,裴缊用的也就是这种法子么?
温悯将书放回去,正打算叫柳吹枝,却见他正埋着头,尽力地在四周翻找,却没有打开一本书。
“在找什么?”温悯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柳吹枝手抖了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