脑中思绪如同一团乱麻，正当没有头绪，凌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考：“你既然救下我，作为回报，我也有一事要提醒你。”
温悯抬起头：“何事？”
“你那弟子……”凌玉说着，忽然看见一旁的雁舟衡，止住话头。
温悯看了一眼雁舟衡，又收回目光，再度开口：“不必防他。”
“……你未免有些太容易相信别人。”凌玉深深看她一眼，才继续道，“你最好提防他些。”
温悯扬眉：“哦？为何？”
凌玉抿了抿唇：“……话已至此，信不信由你。”
温悯思索片刻，点点头：“我知道了，谢谢。”
凌玉别过头，没说话。
“明月间又是怎么回事？”温悯皱起眉，一边又顺手将手上的干粮分成三份，递过一份给凌玉。
凌玉状似嫌弃地看了一眼手上的干粮，手却很诚实地放到了嘴里。
“自从爹爹死后，明月间内便一直明争暗斗。”她垂下眼，“为了把我踢下来，不惜为我罗织罪名。”
“你来的时候，他们正软禁我，如果不是与我最不对付的你过来，他们只怕是不敢放人。”
明月间虽然树敌众多，凌玉一向娇蛮任性，更是仇家无数，但涉及到掌权更替的事情，他们还是万分谨慎。
生怕凌玉伙同其他门派，动摇新任掌门的地位。
刺杀其他宗门弟子对于温悯来说算不得小事，再加之来之前，柳吹枝几人已经放出先前刘奕之死与明月间有关的话，此刻他们自然是急急忙忙地要将自己撇干净。
将凌玉推出去，这是一箭双雕的事情。
既除了明月间之前的恶名，又能顺便借温悯之手除去凌玉。
温悯走的是险棋，只是凌玉恰恰能接住。
但细细一想……
凌玉早知道自己有此一劫，前些日子同付鳞在一起，没过多时，付鳞刺杀祝承，逼得温悯不得不出面。
凌玉本该继续被软禁，此时却正正好遇上这件事。
温悯抬起眼，深深看了一眼凌玉，眼中意味不明。
这棋局……
可能早就被人安排好了。
凌玉也直视着温悯，面色不改：“我可以帮你找付鳞。”
“条件是……？”温悯接道。
“护我周全。”凌玉回答。
“霁云宗恨我的人虽比不过明月间，但也不少，”凌玉顿了顿，继续道，“付鳞身上有我下的印记。”
“前几日我寻过，但我的印记被另一种更强的气息掩盖了，对方有意在阻止我找他。”
“或许这就是他寻求魔修帮忙的原因。”
“倘若你答应，不出三月，我定能找到他，或许也能追查到魔修的踪迹，这是一举两得的事情。”
温悯与她对视许久，才开口：“成交。”
青鸟携着三人穿过竹林时，柳吹枝正在指挥人修缮大门，方才将那一处补好，一只巨大的鸟破开门东倒西歪地掉进来了。
柳吹枝：……
见到从小青身上下来的人还有一个女子时，他眼睛一亮：“可以啊温悯，说干就干，你真把续音苑的……”
一抬眼，对上两双寒冰一样的眸子。
柳吹枝再度沉默了。
“你这是打算把明月间从下到上搬空么？”柳吹枝没好气，“一只霁云宗的灵兽上，坐了两个明月间的人，你自己看看这好笑么？”
他咬牙，压低声音：“你最好跟我说你是把她带来坐客的。”
温悯面不改色：“不，她之后就暂时住在霁云宗了。”
柳吹枝张嘴想要说话，又止住，拉着温悯往旁边去：“你怎么想的？”
“那是凌玉，你让小青带着乱窜撞坏脑子了吧？那可是明月间少主。”
“凌笠偷渡影阁没偷透彻，你还要让她女承父业……”
温悯打断：“首先，凌笠死了。”
“其次，凌玉现在也不是明月间少主了。”
柳吹枝感觉自己脑子烫烫的，好像有一股烟冒出来了。
温悯看了一眼已经自然地坐下给自己倒茶的凌玉，才压低声音快速道：“这事有一段时间了，明月间怕其他门派趁乱干涉他们抢掌门之位，暂时还没有把消息传出去。”
柳吹枝摸不着头脑：“这跟你把凌玉带回来有什么关系？”
“明月间一向不屑于与其他门派联手清剿魔修，但这一次凌笠死于魔修之手，笼络凌玉，我们也能得到魔修的线索。”
“凌笠死在魔修手里，她势必也会参与与魔修一战，对我们有益。”
柳吹枝有些怀疑地看了一眼凌玉，皱起眉：“但凌玉性格骄横，做事也不稳妥。”
“你确定她真能帮到我们？”
“而起她如今已经不是明月间之主，就凭她一个人，就算加入我们，也没有多大作用。”
温悯想到自己被凌玉设计的这一遭，冷笑一声：“今时不同往日，凌玉成长的速度超乎你的想象。”
“至于明月间之主……”
温悯勾起唇：“是谁还说不定呢。”
柳吹枝半信半疑，但还是点点头：“行吧。”
“你那小徒弟的事情呢？有下落了吗？”
温悯皱起眉，摇摇头：“暂时还没有。”
她这会也才想起来祝承的事情，于是问道：“他好些了么？”
柳吹枝啧了一声：“你问我啊？”
“他又不是我的徒弟，我关心他干什么。”
温悯欲言又止。
柳吹枝看她一眼：“行了，你要去看他就去吧，凌玉既然要长住霁云宗，本来就该我安排她的去处。”
温悯点点头，犹豫一瞬，又说：“我答应过要护她周全。”
柳吹枝气笑了：“你觉得我是这么小气的人么？你都不记恨她，我难不成还会给她使绊子不成？”
“……不是这个意思。”温悯叹了口气，“那就交给你了。”
她转过身，又冲凌玉点点头，才往外走去。
雁舟衡犹豫片刻，还是跟了上去。
“方才在明月间掌门那，你为什么不说付鳞勾结魔修一事？”
明月间的人现在已经想尽办法往凌玉身上泼脏水拉她下位，付鳞又是凌玉手下的人，若是扯到魔修一事……
只怕她之后再想夺回掌门之位，会更多费些功夫。
温悯正想回答，又忽而记起凌玉说的话：“你未免太容易相信别人。”
她沉默下来，止住话头，摇了摇头：“没必要。”
“走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