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个何师傅模样长得真周正。”
“是呀,他穿着军装,好看得跟画报上的人物似的。”
“何师傅看着好年轻,看起来跟咱们差不多大呢,也不知道他有对象没?”
“丽娟,咱们才下乡呢,你这革命建设都还没开始,就想着嫁人了?”
“哪有,别乱说,我,我就是……”
淝西县三河镇街道往北二十里,木兰村的土路上腾起一阵阵黄烟。
一辆车头挂着褪色大红花的解放牌CA-10卡车,正喘着粗气爬坡。
车身上的油漆在岁月和阳光的双重洗礼下,已经斑驳陆离。
可那车头上挂着的大红花却红得夺目,在微风中轻轻摆动,像是在诉说着这场行程的特别意义。
后斗里挤着二十来个知青,军绿色帆布包摞在挡板边上,被颠得哐啷作响。
天晴了,车上的雨棚撤去。
炽热的阳光毫无遮拦地洒下来,却丝毫没有减弱知青们对窗外农村情景的好奇。
有的人眼睛里闪烁着光芒,正满心憧憬着即将开启的下乡生活。
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在广阔天地里大显身手的画面。
有的人则微微皱着眉头,眼神里透着一丝担忧。
对未来未知的知青生活充满了忐忑,生怕以后回不了城。
还有的一些女知青则凑在一起,窃窃私语。
她们谈论的对象,正是坐在驾驶座上开车的何向东何师傅。
“各位同志,前头要过河沟,都抓稳了!”
何向东单手把着方向盘,另一只手伸出车窗敲了敲铁皮。
后视镜里映出张棱角分明的脸,晒成小麦色的皮肤上还沾着些许机油,唯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。
他瞄了眼仪表盘,指针在三十码上下打摆子,像极了车上这群年轻人的心。
何向东他扯着嗓子朝后大声的喊了一声。
话音未落,车身猛地一沉。
后斗里炸开惊叫。
有个穿碎花衬衫的姑娘差点栽出车外,幸好被旁边一名男知青眼疾手快拉住了她。
“大家注意安全,一定要抓紧抓稳抓牢。”
何向东从后视镜瞥见这场面,嘴角扯出个笑。
他第一回在部队跟车,可也是吐得昏天黑地。
不过,在川藏线上摸爬滚打了两年,现在的他早已是个真正的老司机。
如今这坑洼的土路跟折多山的九十九道拐比起来,倒像城里百货大楼的水磨石地面。
卡车碾过最后一道坎,村口歪脖子老槐树撞进视野时,日头已经西斜。
何向东眼睛专注地盯着前方的道路,余光打量着村里熟悉的情景,脸上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开心。
他思绪不由自主的飘忽起来。
现在是一九七零年,九月十二号。
何向东原本压根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,他来自未来五十多年后二十一世纪的2025年。
在2025年,何向东刚大学毕业,毕业上了几天班,不爱受约束的他就在魔都跑起了外卖。
哪知,在一天晚上看电视的时候,突然眼睛一黑。
当他眼睛再亮的时候,赫然发现自己竟然穿越到了五十年代。
还是身穿。
开局成了个嗷嗷待哺的婴儿。
被瘸腿老光棍养父捡到后,何向东艰难的度过了那个物资紧缺缺衣少食的童年。
时光就像村里那条不知疲倦的小河,匆匆流淌,一晃十六年过去。
16岁时,何向东毅然投身部队。
因为是高中毕业,有文化,能说一口流利的普通话。
他运气极好的成为了一名英姿飒爽的汽车兵。
在部队的日子里,他摸爬滚打,经历了无数次艰苦的训练和任务。
三年的时光转瞬即逝。
这时候当兵,义务兵的服役年限陆军是3年,空军4年,海军5年。
和几十年后有很大不同。
想着养父身体衰弱,忠孝不能两全,何向东选择了退伍。
部队领导考虑到何向东家里的困难,不但批示了退伍申请,还给了他特殊照顾。
作为农村户籍进部队当兵的,通常退伍后是不包分配工作的,只能回乡继续务农。
但这年头驾驶员很稀缺,何向东属于特殊人才。
所以,凭借着在部队练就的过硬驾驶技术,他被幸运的安排到了槐南汽车站工作。
一下子摇身一变,成为了这个年代人人羡慕的八大员之一的驾驶员。
只是令何向东惋惜的是,他前不久刚退伍回来没两天,养父就因病去世了。
真正的子欲养而亲不待。
这一次,他是首次执行运输任务。
任务还是运送知青下乡,目的地之一赫然就是他自己老家的公社。
虽说养父已经去世了,可这里毕竟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。
如今能以这样光荣的身份回来,何向东的心里就像揣了只小兔子,怎么也平静不下来。
所谓富贵不还乡,如锦衣夜行。
这年头的驾驶员,那可很不得了。
卡车继续颠簸着前行,车窗外的景色像一幅徐徐展开的画卷。
道路两旁是大片大片的农田。
绿油油的庄稼在微风中轻轻摇曳,像是在向这群远道而来的客人招手。
农田之间,偶尔能看到一些农舍错落分布着。
这些农舍大多是土坯房,屋顶盖着茅草。
路上,时不时能碰到一些农民。
他们头戴草帽,肩上扛着锄头,黝黑的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。
看到卡车经过,大都停下脚步,投来好奇的目光。
乡下,可很少来这样的大卡车。
稀罕得很。?
当看到车斗上的一群青涩的少年少女,农民们明白了。
原来是新的一批下乡的知青来了。
“何师傅,还有多远能到啊?”
眼看着天色越来越黑,车厢里一个年轻的知青忍不住大声问道。
何向东从回忆中回过神来,笑着回答道:“快了,再有一会儿就到咱们的目的地木兰村了。”?
听到这话,车厢里一下子热闹起来。
有的知青开始整理自己的行李,有的则伸长脖子,想早点看看即将生活的地方。
终于,卡车缓缓驶进了木兰村。
知青点早已早已聚集了不少村民以及结束干活任务的部分知青。
大家看到卡车来了,都围了过来。
“何师傅,您真是这个!”
车刚停稳,后斗蹿下个圆脸小伙,冲他比大拇指,“这一路愣是没熄火!”
何向东甩了甩酸胀的胳膊,刚要接话,就听见知青点的门口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。
二十多个扛着锄头的庄稼汉涌过来,打头的是大队书记何长贵。
他穿着四个兜的普通干部装,胸前别着一支钢笔,脸上露出激动的神色,老远就伸出双手。
“哎呀呀,向东,我们木兰村的金凤凰回来咯,这次是你运送知青下乡啊?”
“大伯,我也没想到我首次运输任务就是运送知青下乡,还是来咱们公社,嘿嘿。”
何向东咧嘴笑了笑。
他从兜里掏出一包灰壳大前门,先给何长贵递了一根,然后又给其他的村民挨个发起烟来。
“老林叔,来抽烟,大方哥……”
何长贵是何向东大伯。
正是因为有这样一个当大队书记的大伯,他才能去部队当兵。
这年头,想去当兵,可也挺难呢。
一般人,根本就没那个路子。
每个公社每年的当兵配额少得可怜,就那么几个。
政审也非常的严格。
需通过生产队、大队、公社三级审查。
“哎哟,我可好久没抽过大前门这种高档烟了,还是过年的时候在公社林书记那里顺到了半包。”
向东,你现在当上八大员了,以后这种高档烟可得给你大伯多孝敬两包啊。
何长贵嗓门震得树梢麻雀扑棱棱飞起,他看着侄子,脸上满是笑容。
“这大前门抽着就是不一样。”
“废话,这可是高档烟,干部才能抽得起。”
“向东现在端上了铁饭碗,性格还是跟以前一样大方,挺好啊。”
“……”
村民们接过何向东递的烟,一个个乐得牙齿都稀成了西班牙。
没谁舍得抽,全都小心翼翼的别在了耳朵上,然后帮着知青们从车斗上搬运行李。
三毛五一包的大前门他们可买不起。
哪怕只有一根,心里也稀罕得紧。
八分钱的工农牌川烟,都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舍得买一包。
平时抽的都是自家种的烟。
要是没了。
干红薯叶子卷一卷也能解解渴。
“那没问题,大伯,两包哪够,过年我给你孝敬两条。”
何向东大喇喇的说道。
车刚停,他被烟尘呛得眯起眼,目光扫过人群后头土墙上新刷的标语。
红漆写的“广阔天地大有作为”正在剥落。
底下还藏着五年前的“打倒走资派”,像是年代打的补丁。
这时,一个穿着浅蓝色棉布衫军绿色卡其布裤子,脖子上还搭着一条旧毛巾的女知青忽然引起了何向东的注意。
那女知青留着短发,身高160左右,一双大眼睛清澈明亮,她正挑着一担水从外面回来。
看着停在知青点的解放牌大卡车,以及新到的知青们。
她停下脚步好奇的看了一眼,然后挑着水自顾自的走进了知青点的小院子。
正是这一眼,让何向东注意到了她。
挺漂亮。
又有点熟悉。
像是在哪见过的一样。
“好,向东,那你大伯可就等着你的两条大前门了啊。”
听到侄子的话,何长贵心里非常的受用和欣慰。
不枉他三年前到处跑关系把这个侄子弄进了部队。
他呲着嗓门吼了声,然后拉着何向东往旁边走远一点。
身上带着股劣质白酒味和呛鼻的烟草味儿,何长贵小声对侄儿的问道:
“向东啊,你现在也老大不小了,工作还是八大员里的驾驶员,个人问题也该解决了。”
“你要老婆不要?”
“城里的漂亮女知青随你挑,你刚刚也看到了,咱们大队漂亮的女知青可不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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另外,何家丽的话,就是少女何家丽了哈,不是后面那个。
当然,如果有喜欢后面那个的义父,那你们自行选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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