蔷薇因为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和侮辱,此刻的情绪已经濒临崩溃。她听着李虎的辩解,只觉得更加恶心。在她看来,李虎的否认不过是懦弱和虚伪的体现。她坚信自己当时在惊慌中瞥见的那个模糊人影就是李虎,尽管那只是一个匆忙的印象,但在赵信的“佐证”和她对李虎一贯的负面印象下,这个印象被无限放大和确信。她对李虎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厌恶和憎恨,声音因激动而颤抖:“你这个骗子!你还敢狡辩!我明明……我明明就感觉到有人……”她无法详细描述当时的情况,那种羞耻感让她难以启齿,但这反而更让众人相信了她的说辞。
就在这时,一道威严而带着几分慵懒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:“都聚在这里做什么?吵吵嚷嚷的,成何体统!”
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,只见太阳女神蕾娜在一众护卫的簇拥下,缓缓走了过来。她身着华丽的服饰,脸上带着神祇特有的高傲和几分不耐烦。显然,这里的骚动已经打扰到了她。
蕾娜扫视了一眼现场,目光在衣衫不整、泫然欲泣的蔷薇身上停留了片刻,又转向了站在众人指责中心的李虎。当她听完旁人简略的汇报后,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容。
她看着李虎,语气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傲慢和一丝刻薄:“哦?你说你是瞎子?”她上下打量着李虎,仿佛在审视一件有趣的物品,“谁知道你是不是装瞎?就算你真的看不见,谁又能保证你没有什么特殊的感知能力呢?比如,能感知到别人感知不到的东西?”
蕾娜的话语,如同在李虎本已冰冷的心上又浇了一盆冰水。连神,都如此轻易地否定了他的基本生理缺陷,将他的不幸当做一种可以被利用的“特殊能力”来揣测。这种来自强者的、不负责任的臆断,比葛小伦和刘闯的辱骂更让他感到绝望。如果连最基本的事实都无法被承认,那他还如何为自己辩解?
李虎张了张嘴,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他感觉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,所有的解释和辩白都堵在了那里。他只能无助地站在原地,任由那些怀疑、指责和厌恶的目光将他淹没。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微微颤抖,不是因为害怕,而是因为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力和悲愤。百口莫辩,这四个字此刻是如此的沉重,压得他几乎要窒息。他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失明,不仅因为它带来了生活上的不便,更因为它在此刻成为了别人攻击他、怀疑他的理由,甚至连他最基本的清白都无法证明。
事情很快惊动了巨峡号的最高指挥层。杜卡奥司令和怜风很快赶到了现场。杜卡奥面色凝重,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蔷薇,眼中闪过一丝疼惜和怒意。怜风则保持着一贯的冷静和理性,开始询问事情的经过。
然而,所谓的调查,从一开始就充满了偏袒和预设立场。
蔷薇是杜卡奥的女儿,是巨峡号上的“公主”,她“受害者”的身份几乎是板上钉钉的。她的哭诉和指控,在杜卡奥听来,自然分量极重。
葛小伦、刘闯等人,是雄兵连未来的主力战士,是地球抵抗外星入侵的核心力量。他们几乎异口同声地指证李虎形迹可疑,并且对李虎的人品表示了极大的怀疑。这些“主力”的证词,在需要稳定军心、团结队伍的当下,其影响力不言而喻。
再加上赵信在一旁添油加醋,不断地描述自己如何“撞见”李虎在浴室外徘徊,如何“察觉”到他不怀好意的目光(尽管李虎是瞎子),他的话语极具迷惑性,让本就对李虎有偏见的人更加深信不疑。
怜风试图进行一些客观的询问,她问李虎:“事发时,你在哪里?在做什么?”
李虎沙哑地回答:“我……我刚结束加练,路过那里,准备回宿舍。我什么都没做,然后就被人撞倒了。”
“有人能证明吗?”怜风追问。
李虎沉默了。他是单独加练,独自返回,这种情况下,谁能为他证明?撞倒他的人,也就是真正的罪魁祸首赵信,此刻却摇身一变成了指证他的“目击者”。
杜卡奥的眉头紧锁,他看了一眼情绪依旧激动的蔷薇,又看了看义愤填膺的葛小伦和刘闯,心中已然有了决断。在他看来,无论真相如何,蔷薇受到了惊吓是事实,队伍的情绪受到了影响也是事实。为了“团队的稳定”,为了“照顾蔷薇的情绪”,必须尽快给出一个处理结果,平息事端。而李虎,这个一直以来就不被看好,甚至被认为是队伍负担的“瞎子”,无疑是这个事件中最适合被“牺牲”的角色。
调查过程草草结束,几乎没有给李虎任何充分辩解的机会。他的每一次开口,都会被葛小伦等人的怒斥打断,或者被蔷薇更加激烈的反应所淹没。
李虎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,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:“我是瞎子!我真的是瞎子!我不可能做出那种事!你们为什么不相信我!”
他的声音在空旷的通道内回荡,带着无尽的绝望和不甘。
然而,这声嘶吼,并没有换来任何人的理解和信任,反而像是在滚烫的油锅里滴入了一滴水,激起了更强烈的反弹。
“还敢狡辩!”
“死不悔改!”
“把他关起来!”
众人的唾弃声、指责声如同潮水般向他涌来,将他那微弱的辩解彻底淹没。
杜卡奥面沉似水,他看着李虎,眼神中没有丝毫的同情,只有冰冷的决断。他沉声道:“李虎,你的行为严重违反了军纪,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。为了维护雄兵连的纪律,也为了给蔷薇一个交代,我们不得不做出处理。”
怜风在一旁张了张嘴,似乎想说什么,但看到杜卡奥坚决的神情,最终还是化作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,没有再开口。她知道,在这样的情况下,任何试图为李虎辩解的言语,都可能被视为对蔷薇的二次伤害,或者对团队团结的破坏。大局为重,这是高层决策时往往无法绕开的考量。
最终,雄兵连高层经过“慎重讨论”,迅速做出了决定:将李虎逐出雄兵连。理由是“行为不端,严重扰乱军纪,破坏团队团结,不适合继续留在雄兵连队伍中”。这个决定,在很多人看来,是理所当然,甚至是“大快人心”的。只有李虎自己知道,这所谓的“审判”,是何等的荒谬和无情。他没有罪,却要承受最严厉的惩罚。他的清白,在权力和偏见面前,一文不值。
飞卢小说,飞要你好看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