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李神医说得清楚明白，陈老三身子已经无碍了，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。”
话音刚落，围观的人群哄然笑了起来，议论声此起彼伏。
“瞧瞧，老天爷都开眼了，杨氏那老婆子赶人如赶畜生，真是活该她现在落个笑柄！”
“这陈不凡命还真硬，被蛇咬了都不死，偏偏还撞上了李神医，哪怕故意装病，这运气也太好了吧。”
“谁说不是呢，他媳妇张雪莲，那模样是咱村儿里数得上的俊媳妇儿，以前让杨氏那老太婆欺负得像个小寡妇似的，现在看她脸上也有了点人气了。”
张雪莲在门口听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，却不好插话，低着头扶着陈不凡缓缓站定。
陈不凡听着这些话，眼神冷了几分，嘴角却带了笑，只淡淡道：“乡亲们夸奖了，咱这点小命儿，是李神医捡回来的。”
这时人群突然一阵骚动，不少人回头看去，脸上的笑意顿时变得讥诮不屑！
只见杨氏气冲冲地从村口那头走来，手里还拿着一根竹棍，后头陈老爹紧随其后，脸色铁青，嘴里低声劝着：“差不多得了，你闹出这动静，丢的是我们陈家的脸！”
“滚！”
杨氏怒吼一声，推开老头，目光如刀子般扫向陈不凡，“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，还真在这儿装神弄鬼，招摇撞骗到这份儿上了？”
“村里人都瞎了眼吗？他说他被蛇咬了，有哪只蛇站出来作证了？你们这群蠢货就信了？”
话音一落，全场顿时静了下来。
陈不凡的脸也彻底冷了下来。
“你还有脸来？”
“我病了，你巴不得我死。现在我活了，你却嫌我丢你的人？你想我怎么死才算不丢人？”
“你就是我亲生的！”
杨氏手中的竹棍直指他鼻子，眼睛里冒着火，“你没死是你命硬，但你当初说要分家，搬出去就搬出去，还带走了我家媳妇孙女，如今又在这儿装什么活菩萨？”
“装也好，骗也罢。”
陈不凡上前一步，眼神锐利得像刀，“我装病也好，起码骗来了命！你那点心思，是连命都不要地贪。”
“你敢顶嘴？！”杨氏气得举起竹棍就往他腿上打。
“啪！”
陈不凡一把夺下竹棍，反手“咚”地一声摔在地上，碎裂一截。
全场炸锅。
“今天你要再敢动手，我就让你这条腿也别想再站着回去。”
陈不凡指着她，“你说我是你亲生的？你把我当提款机用了二十年，什么时候当我是真人了？”
“我为这个家操碎了心！”
“操碎了心？”
陈不凡冷笑，“张雪莲被你当狗骂，朵朵生病你装聋作哑，我被蛇咬你头也不回一句，现在看我‘时来运转’了，你就跑来蹭脸面？”
“我告诉你，今天你要是敢再在我家门口胡闹一句，我让你这张老脸贴不住皮！”
“啪！”
张雪莲猛地打翻了门边的水桶，水溅了一地，声音脆响，把杨氏吓得一哆嗦。
“你再骂，我真跟你拼了！”
她眼睛通红，咬牙切齿，“我忍你八年了，不是我没脾气，是看在你是长辈的份上。可你要是连我孩子都不放过，老娘今天就不管这脸面了！”
“我……你们……”杨氏脸色青一阵白一阵，瞪着两人，却说不出话了。
陈老爹在一旁干笑：“老婆子，差不多得了，不要在这出洋相，回去吧。”
杨氏怒不可遏地甩开他，嘴里却不敢再骂，扭头就走。人群中爆发出一阵低声哄笑。
张小旭叹道：“这就叫，善恶到头终有报。”
八叔点头：“不孝儿当初懦弱也就罢了，现在人家有本事了，还是个救命恩人，连李神医都上门送参，这杨氏怎么比得过？”
人群渐渐散去，陈不凡目光沉静，望着远去的母亲背影，心里却泛起一阵说不清的滋味。
“这世上最冷的不是冬天，是亲人冷眼。”他低声自语。
张雪莲听到，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，“不凡，要不……你歇一会吧，气着了不好。”
他看了她一眼，语气忽然温下来：“别怕，有我在，谁也欺负不了你了。”
屋里，朵朵偷偷探出小脑袋，看着院子里安静下来的父母，眼睛悄悄湿了。
那一刻，她小小的心里，第一次觉得，这个爹，或许真能保护她和娘了。
夜深了。
张雪莲正在屋里熬人参汤，汤色清润，气息温和。
陈不凡躺在床上，看着她的背影，忽然出声：“雪莲，你今天……真让我高看一眼。”
张雪莲没回头，淡淡道：“我只是护我女儿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他笑了笑，“但我想说，以后你不用自己护着，我会替你挡。”
张雪莲一怔，手上的动作慢了。
“咱们的日子，是该往前看了。”
陈不凡看着她的背影，眼神柔和而坚定。
“我知道我以前对不起你，对不起朵朵，可现在不一样了，我想重新来过。”
张雪莲抿了抿嘴，声音轻微发颤：“可你骗了我，说你要死了……”
“我错了。”
陈不凡苦笑，“但我必须装病，否则我们根本没机会脱离那个家。”
“我不图你什么。”
张雪莲轻声说，“我只求你别再骗我。”
“好。”
陈不凡点头，“我发誓，今后绝不再有一字虚言。”
屋外月光正好，照在他们平静而微妙的沉默之间，仿佛给这个破碎的家，铺上了一点新的温度。
可他们不知道的是！
杨氏那头，已经在悄悄串门，准备上里正那儿“控诉”儿子“不孝”、“忤逆”、“装病欺骗村民”，还扬言要“收回宅基地”，将张雪莲“逐出家谱”。
翌日一早，村子还未彻底苏醒，杨氏就已经满脸怨气地踏入了里长家门口，手里捏着那张已经被揉得起褶的籍册本，脸色铁青得吓人。
“里长在家不？我有大事要告。”
她一脚踹开门板，张口就是一通火药味。
里长正坐在院中抽旱烟，见她这副模样，皱了皱眉：“一大清早闹什么？”
“我告我那逆子陈不凡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