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氏撇嘴:“我的钱一分没少,他也不知道我藏钱的地方。估计是哪个狐朋狗友给他的吧。”
说完,她狠狠推了陈老二一把:“还磨蹭什么?去看看三弟一家干什么呢!”
陈老二嘴里嘟囔着:“饭还没吃完呢,要是被他打了咋办?”
杨氏恶狠狠地威胁:“敢不去?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!”
无奈之下,陈老二只好一边咽着馒头,一边悄悄溜到陈不凡房窗下偷看。
片刻后,他又气喘吁吁地跑回来,大声嚷嚷:“妈,妈!老三一家真的在吃肉饼!隔着窗户都能闻到肉香!”
“朵朵还边吃边说‘真好吃’,我听得清清楚楚。”
杨氏和陈老爹听了,气得牙根直痒痒。
陈老二这肉食动物,一说到“肉”字,眼睛都冒光,口水差点流出来。
上一次吃肉,还是好多天前的事了。
如今看到别人家孩子啃着香喷喷的肉饼,他简直是羡慕、嫉妒、恨得不行。
陈老爹看他一副没出息的样子,气得朝他脑袋敲了一巴掌:“丢人现眼的东西!”
“吃你的!等会跟我去做事。”
“好的,父亲。”陈老二只得硬着头皮答应。
杨氏又想到一件事,忙道:“老头子,你吃完饭去一趟官府,问问这个月三弟的举人津贴什么时候发,千万别让他自己领走了!”
陈老爹烦躁地应了一声:“知道了,别啰嗦!”
而此时,陈不凡房里其乐融融。
张雪莲和朵朵正坐在一起,一人拿着一个泡软了的肉饼,小口小口地吃着,脸上露出久违的满足笑容。
陈不凡则自己单独吃着。
本来他是想让母女俩一起过来吃的,但转念一想,张雪莲对他仍然心存防备,贸然同桌反而让她们放不开。
所以,他选择了稍微保持点距离,让她们安心。
吃着肉饼,陈不凡心里百感交集。
今天早上厨房那一幕,让他彻底明白了自己在陈家的地位。
他是陈家老三,是举人,是县里乡里响当当的人物,别人见了都要恭恭敬敬喊一声“陈举人”。
可偏偏在自己家里,连一只狗都不如。
爹娘冷漠,哥哥们爱搭不理,自己受了伤也没人管。
忽然,他脑海里涌现出原主陈不凡的记忆,小就不被父母宠爱,穿的是哥哥们不要的破衣服,吃的是剩饭残羹。
兄弟打架,从来只打他一个。
挨打受骂,成了他的日常。
也正因如此,原主才发奋读书,想靠读书改变命运。
可是,读书要花钱,父母却分文不出。他只能靠偷盗攒下学费。
家里人明明知道,却假装没看见,甚至默许了。
后来,原主好不容易考上了举人,拿到了三十文的月津贴,却从没拿到手过,全被父亲代领挪作家用。
他的人生,从始至终都没有一丝温暖。
本以为靠着举人的身份能过上好日子,谁知,在县里偶遇赵员外家的千金赵妍姝,迷了心窍,竟想入赘赵家,摆脱苦日子。
结果赵员外识破后,叫人把他打得半死,最终让魂穿的陈不凡接管了身体。
张雪莲和朵朵将肉饼吃完,抬眼望去,见陈不凡独自坐在一旁,一动不动,神情呆滞。
张雪莲轻轻拽了拽朵朵的衣袖,朵朵立刻明白了母亲的意思,蹦跳着跑到陈不凡身前,仰着小脑袋问:“父亲,你为什么不吃肉饼啊?”
正在沉思的陈不凡被朵朵的话拉回了现实。
看着眼前天真可爱的女儿,他心中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柔软和疼惜。
他暗暗叹息,心里总结道:
“天作孽,犹可活;自作孽,不可活。”
这一切,全是原主自找的,怨不得旁人。
“好在原来的陈不凡已经死了,现在的,是我。”
想到这里,陈不凡眼神一亮。
“从今往后,我再不是任人欺辱的废物,我要带着雪莲和朵朵,堂堂正正地活!”
陈不凡低头,牵起朵朵的小手,微笑道:“宝贝,你真乖,爹爹谢谢你。”
说罢,他自己也拿起肉饼,一口一口吃了下去。
吃完后,陈不凡毫不犹豫地从怀里掏出攒下的钱,郑重地交到张雪莲手里。
他认真叮嘱:“这些钱你收好,千万别让母亲知道。她要是知道了,这钱就保不住了。”
“你生性善良,性子又软,斗不过她。”
张雪莲怔怔地接过钱,整个人止不住颤抖:“这……这钱……给我的?”
她不是被钱数震惊,而是被陈不凡这个举动彻底震住了。
从嫁进门第一天起,她就从没见过陈不凡主动拿钱给自己。
朵朵小时候身体差,经常生病,每次去找陈不凡要钱,他只会冷冰冰甩出一句:“没钱。”
那时,她只能拿出娘家偷偷留给她的私房钱。
直到有一天,被陈不凡发现,他不仅把钱抢走,还狠狠打了她一顿。
后来陈不凡考中了举人,有了官府津贴,她以为生活会好些,却依旧一无所有。
眼前这一幕,让张雪莲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。
她小心翼翼地问朵朵:“宝贝,你父亲……真的把钱给我吗?”
朵朵用力点头:“真的真的!父亲手里好多钱呢!”
听着女儿的话,张雪莲这才彻底相信,眼泪夺眶而出。
陈不凡见状,轻轻一笑:“雪莲,是真的。从今天起,我挣的钱,全部交公。”
张雪莲捧着手里的钱,泣不成声。
陈不凡伸手想抱住她安慰,可刚伸手又停住了,怕吓着她。
他温声道:“雪莲,别哭了。朵朵还小,看到你哭,她也会跟着难受。”
随后,他招呼朵朵一起来安慰。
朵朵忙把自己昨天舍不得吃完的糖葫芦拿出来,递到张雪莲嘴边:“娘亲,别哭了,吃糖糖。”
张雪莲擦了擦眼泪,微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头:“好,娘不哭了。”
她重新振作起来,接过陈不凡递来的钱,小心翼翼地数了数——竟然有十二文钱!
这对他们这样贫寒的家来说,已经是一笔巨款了。
张雪莲环顾破旧不堪的屋子,苦恼地找寻合适的位置。
她小心翼翼地找啊找,终于在墙角发现了一个小洞。
她将钱用油布包好,塞进洞里,再用石块堵住,表面恢复如初,若不仔细找,根本看不出来。
陈不凡看着她小心翼翼的动作,忍不住笑着夸奖:“雪莲,藏得好!就算孙悟空来了也找不到!”
张雪莲听了,羞红了脸:“真的吗?可娘亲最厉害了。”
陈不凡一本正经地拍着胸脯保证:“放心,就算她再厉害,也别想找到。”
他叮嘱道:“咱们三人要守好这个秘密,谁都不能说。”
正说着,突然听到院子里传来陈老爹的喊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