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风拂过,带着草木的清新。
岳不群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山洞深处,想必正对着那《丹鼎培元功》如痴如醉。
宁中则侧头看着林轩,声音压得很低,带着一丝嗔怪,更多的却是关切:
“轩儿,你今日行事,未免……太实诚了些。”
林轩目光微动,看向师娘:
“师娘是指洞中之事?”
“嗯。”
宁中则轻轻颔首,眼神复杂地望了他一眼,继续道:
“那《丹鼎培元功》,一看便知是极为上乘的内功心法,还有那些破解五岳剑派招式的图形,皆是江湖中人梦寐以求的绝学。这等天大的机缘,既是你发现的,便该是你自己的福分,何苦……”
何苦要将这等好处,轻易与岳不群分享?
尤其是想到岳不群方才那副贪婪急切的嘴脸,再对比林轩此刻的平静从容,宁中则心中便是一阵不平。
林轩脸上适时地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茫然与诚恳:
“弟子当时并未多想。只觉得此等秘籍事关华山派的兴衰,甚至牵动五岳剑派的格局,自然应当第一时间禀告师父,由他老人家定夺才是。”
他语气真挚,眼神清澈,仿佛说的每一个字都发自肺腑。
宁中则心中轻轻一叹,这孩子,总是这般将门派大义放在首位,有时单纯得让她既欣慰又心疼。
她哪里知道,林轩心中早已盘算清楚,岳不群越是沉迷于他献上的功法,便越快成为他修炼路上的资粮。
她柔声道:
“你这份心思是好的。但江湖险恶,人心难测。有些时候,过分的坦诚,反而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。”
她顿了顿,声音压得更低,几乎只有两人能听见,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亲昵与郑重。
“轩儿,往后若再遇到这等奇遇,得了什么神功秘籍,或是天材地宝,你莫要再这般声张,可好?”
这番话,已然是将林轩视作了自己最亲近之人,言语间的维护之意,毫不掩饰。
林轩心中暗笑,面上却是一副全然受教、感激涕零的模样。
他重重点了点头,目光中充满了对师娘的孺慕与信赖,声音也带着一丝少年人的激动:
“师娘教诲的是,弟子都记下了!往后若再有这等天大的机缘,弟子一定、一定第一个告诉师娘!”
那句“第一个告诉师娘”如同暖流瞬间冲开了宁中则心中最后一点矜持与顾虑。
她只觉得一股热意从心底直冲头顶,眼前这英俊的弟子,此刻在她眼中,仿佛成了唯一的依靠。
这些时日以来,丈夫的猜忌与冷漠,门派的重担,桩桩件件压在她心头。
唯有在林轩这里,她才能感受到久违的温暖与慰藉。
此刻听他这般剖白心迹,宁中则只觉得脸颊阵阵发烫,像是饮了数杯醇厚的美酒,浑身都有些轻飘飘的,恨不得立刻便能倚靠在他坚实可靠的臂膀上,将一切烦恼都抛诸脑后。
她努力平复着胸口那如小鹿乱撞般的心跳,眼神却愈发温柔似水,声音也带上了几分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娇柔:
“嗯,师娘知道了。”
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,此刻她的声音,竟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轻颤,像是春日里最柔嫩的柳条,轻轻拂过人的心尖。
林轩见师娘这般情动,心中更是得意,师娘这颗芳心,已然彻底为他所掌控。
他却故作不解风情地挠了挠头,一脸关切地问道:
“师娘,您的脸怎么这般红?莫不是方才在洞中待久了,有些气闷?还是这山风吹得急了?”
宁中则被他这句憨直的话逗得“噗嗤”一声笑了出来,先前那份几乎要溢出来的情愫稍稍收敛了些,心中却更是甜丝丝的。
这孩子,有时候还真是块木头,但也正是他这份不解风情的木讷,才更让她觉得安心,觉得他对自己的孺慕之情纯粹无比,并无他念。
宁中则凝视着林轩,几乎要控制不住内心涌动的潮水。
丈夫的猜忌与冷漠,门派的重担,如同一座座大山压在她心头。
唯有林轩像一道暖阳,驱散了她心中的阴霾。
她看着他那双清澈的眸子,看着他嘴角带着一丝憨厚的笑容,心中最柔软的一块地方被轻轻触动。
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动在心底滋生,她想感受那份温暖,想更靠近一些。
她的脸颊依旧滚烫,眼神迷离,身子不由自主地微微前倾,鼻尖几乎要触碰到林轩的脸颊。
就在这暧昧旖旎的气氛即将到达顶点之际,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自身后的洞口传来,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。
“咳嗯!”
岳不群从幽暗的山洞中走了出来。他脸上带着几分刻意压制后的平静。
他目光扫过林轩和宁中则,重点在林轩身上停顿了一下,语气尽量保持着掌门应有的威严与宽和:
“轩儿,你此番在思过崖上,无意中发现秘地,实乃大功一件。为师决定,免去你面壁思过的责罚。”
他顿了顿,似乎在组织语言,又像是在回味洞中秘籍的玄妙,眼神中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火热,但很快又被他强行压了下去。
“此事干系重大,无论是洞中那些魔教的歹毒剑法,还是……嗯,那篇内功心法,都不可对外泄露一字半句,你们二人务必谨记。”
宁中则在岳不群出现的那一刻,心中那点刚刚升起的绮念便如同被冰水浇熄。
她默默向后退了半步,拉开了与林轩之间过于亲近的距离,脸上恢复了平日的清冷。
林轩则依旧是那副恭谨的模样,连忙躬身行礼:
“弟子遵命!谢师父宽宥。弟子定当守口如瓶,绝不泄露半句。”
他心中却在暗笑,岳不群这副急不可耐又故作姿态的样子,实在是可笑。
他能清晰地感知到,岳不群体内已经有了一丝微弱但精纯的《丹鼎培元功》真气在流转,显然是方才那么一小会儿,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修炼了。
这老狐狸,上钩的速度比预想的还要快。
岳不群满意地点了点头,目光再次投向那幽深的洞口。
“思过崖乃华山禁地,从今日起,此地由为师亲自看管,任何人不得擅自靠近。为师要在此闭关,参悟华山武学更高深的境界。你们二人,这便下山去吧。”
他挥了挥手,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驱赶意味,显然是想尽快将二人打发走,好独自享用那份“天大的机缘”。
“是,师父。”
林轩应道,抬头看了宁中则一眼。
宁中则淡淡地“嗯”了一声,连看都懒得再看岳不群一眼,转身便向山下走去。
林轩跟在宁中则身后,两人一前一后,沉默地沿着山道下行。
山风吹过,扬起两人的衣袂,却吹不散两人之间那份微妙而复杂的情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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