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,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陈星难得睡了个懒觉,醒来时已近八点。姚娟特意没叫醒他,只在灶台上温了碗棒子面粥,旁边还摆着两个掺了白面的二合面馒头。
“星儿,醒啦?”姚娟从厨房探出头,手里还拿着擀面杖,“锅里热着粥呢。”
陈星伸了个懒腰,军旅生涯养成的生物钟让他很少睡到这个点。
今天他休息。
“妈,今天我去买自行车。”陈星一边穿衣服一边说,“张科长给了张票。”
姚娟闻言,连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,从五斗柜最底层摸出个手绢包:“娘这儿还有点钱…”
陈星笑着推回去:“不用,我有。”说着拍了拍内兜,“退伍费还没动呢。”
吃过早饭,陈星揣着自行车票和钱出了门。初春的49城,胡同里的积雪已经化得差不多了,但屋檐下还挂着冰溜子,在阳光下闪闪发亮。
供销社门口排着长队,都是来买紧俏商品的。陈星亮出干部证,直接进了专门接待机关单位的里间。柜台后的售货员是个扎着麻花辫的姑娘,一见陈星,眼睛顿时亮了起来。
“同志要买什么?”姑娘的声音比平时甜了三分。
“永久牌自行车。”陈星递上票证,“最好是二八的。”
姑娘翻出本厚厚的册子:“现在有辆二六的,轻便…”
“就要二八的。”陈星坚持道。这年月的路况,二八车更结实耐用。
售货员:“仓库里倒是有辆二八的,我给你拿。”
十分钟后,陈星推着一辆锃亮的永久牌二八自行车出了供销社。这车通体漆黑,车把和轮圈镀着铬,在阳光下闪闪发光。最妙的是,车架上还挂着个崭新的帆布车兜——这是售货员偷偷送的“添头”。
陈星跨上车试了试,链条转动发出清脆的“嗒嗒”声。他蹬着新车穿街过巷,引来不少羡慕的目光。这年头,自行车可是稀罕物,整个四合院也就两三辆。
路过鼓楼时,陈星突然改了主意。后海的冰场据说快要化了,不如趁最后的机会去滑个冰。他调转车头,向北骑去。
...
后海冰场上热闹非凡,穿着各色棉袄的年轻人在冰面上穿梭,有几个胆大的甚至玩起了“跑冰”。
岸边的小贩吆喝着卖糖葫芦和烤白薯,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香气。
陈星租了双冰鞋,刚系好鞋带,就听见一阵惊呼。抬头望去,冰场中央一个穿红色滑雪服的姑娘失去了平衡,正朝他这边摔来。
电光火石间,陈星一个箭步上前,稳稳接住了对方。姑娘惯性太大,整个人扑进他怀里,带着一股淡淡的雪花膏香气。
“谢…谢谢!”姑娘惊魂未定地抬头,露出一张白皙的鹅蛋脸。她约莫二十出头,眉眼如画。
最引人注目的是那身呢子大衣——这年头,能穿得起这种进口货的可不多见。
陈星扶她站稳,正要松手,姑娘却“哎哟”一声又歪倒了——原来是冰鞋的带子松了。
“我帮你系吧。”陈星蹲下身,利落地重新绑好冰鞋。
姑娘好奇地打量着陈星:“同志是运动员?手法这么专业。”
“当过兵。”陈星简短地回答,目光扫过姑娘手腕上的欧米茄手表——这可不是普通人家能有的东西。
陈星仔细一看。
是年轻时候的娄晓娥。
难怪这身打扮和气质与常人不同,原来是娄半城的女儿!
“我叫娄晓娥。”姑娘落落大方地伸出手,腕间那只精巧的欧米茄手表在阳光下闪着低调的光泽。
陈星轻轻握住那只纤细的手,触感温润如玉:“陈星,轧钢厂保卫科的。”
“你就是那个战斗英雄?”娄晓娥杏眼圆睁,突然凑近了一步,发梢间淡淡的雪花膏香气萦绕在陈星鼻尖。
“我在《日报》上看过你的报道!照片上你穿着军装,可精神了!”
不等陈星回答,一阵不合时宜的“咕噜”声从娄晓娥腹部传来。
她白皙的脸颊顿时飞上两朵红云,窘迫地捂住肚子:“早上没吃饭就跑来滑冰...”
陈星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:“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错的烤鸭店。”
没想到娄晓娥眼睛一亮,竟直接拽住了他的袖口:“真的?我正好饿坏了!”
那雀跃的模样,活像只讨食的小麻雀。
......
半小时后,全聚德的雅间里飘散着果木烤鸭特有的香气。
娄晓娥脱了那件醒目的红色滑雪服,露出里面米白色的高领毛衣,衬得脖颈修长如天鹅。她翻菜单的动作娴熟优雅,葱白般的手指在烫金菜单上轻点:
“要只肥鸭,片薄点。”转头对陈星解释道,“皮太厚就腻了。”
又对服务员补充,“再来个鸭架汤,多放白菜,现在的白菜最甜。”
服务员躬身记下,娄晓娥突然想起什么:“喝酒吗?”
她指了指酒水单上的酒,“听说你们当兵的都爱喝这个?”
陈星摇摇头:“下午还有事。”
烤鸭上桌时,金黄酥脆的鸭皮泛着诱人的油光。
娄晓娥挽起毛衣袖口,露出纤细的手腕,熟练地拿起荷叶饼抹上甜面酱。
她夹了两片连皮带肉的鸭肉,配上翠绿的葱丝,卷成精致的小卷,却没往自己嘴里送,而是递到陈星面前:
“尝尝,这家的鸭子我最熟了。”
陈星接过咬了一口,果然皮脆肉嫩,唇齿留香。比起后世的烤鸭,这年月的鸭子更原汁原味,肉质紧实不柴,果木熏烤的香气沁入每一丝纤维。
“你经常来?”
陈星随口问道,目光扫过娄晓娥腕上的手表——这玩意儿在外汇商店起码要一百美元,还得有侨汇券。
娄晓娥点点头:“我爸...我家里人爱吃。”
她突然意识到说漏嘴,急忙转移话题,“你在北棒打过仗?”
手指不自觉地绞着餐巾。
陈星微微颔首,简明扼要地讲了几个无关紧要的战地见闻。娄晓娥听得入神,时而惊呼时而叹息。
一顿饭下来,陈星对眼前这个资本家小姐有了新的认识。
娄晓娥虽然养尊处优,却没有那种令人反感的骄矜之气。
“结账!”娄晓娥突然举手召唤服务员,从精致的鳄鱼皮钱包里抽出两张十元大钞,“我请你!”
陈星刚要推辞,娄晓娥已经把钱塞给了服务员:“别跟我争,我现在可比你有钱多了!”
她调皮地眨眨眼。
走出全聚德,初春的阳光正好。娄晓娥背着手,蹦跳着走在前面,突然转身问道:“你在轧钢厂保卫科?”
得到肯定的答复后,她粲然一笑,“那我有空去找你玩!”
陈星正想婉拒,娄晓娥已经拦下一辆三轮车,轻盈地跳了上去:“就这么说定啦!”
她挥挥手,红色滑雪服在阳光下格外醒目,
......
骑着新车回四合院,陈星的心情莫名愉悦。
现在的娄晓娥和院里那些女人完全不同,单纯热情,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。
刚进垂花门,就听见中院吵吵嚷嚷的。许大茂扯着公鸭嗓在喊:“傻柱!你还要不要脸?天天往寡妇屋里钻!”
“关你屁事!”傻柱的嗓门更大,“再废话信不信我抽你!”
陈星摇摇头,推车往后院走。路过贾家时,窗帘猛地一掀,露出秦淮茹半张脸。她看见陈星的新自行车,眼睛顿时直了。
“陈主任…”秦淮茹推开窗,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,“买新车啦?”
陈星“嗯”了一声,脚步不停。秦淮茹却不依不饶:“能…能借我骑骑吗?我还没坐过自行车呢…”
“不行。”陈星头也不回地拒绝。这女人,昨天才吃了瘪,今天又贴上来了。
后院门口,阎埠贵鬼鬼祟祟地蹲在那里,一见陈星的新车,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:“永久牌的?还是二八的?”他伸手想摸,被陈星一个眼神制止了。
此刻。
姚娟正在院里晒被子,看见儿子的新车,惊喜地围上来摸个不停:“这得多少钱啊?”
“一百六十八。”陈星把车支好,“加一张工业券。”
陈山河也从屋里出来,绕着自行车转了好几圈,粗糙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摸着车座:“好车!比老刘家那辆飞鸽强多了!”
老两口像得了什么宝贝似的,非要陈星骑上车在院里转两圈给他们看。陈星无奈,只好跨上车,在狭窄的后院里慢慢骑了一圈。
姚娟抹着眼角,“咱家也有自行车了…”
……
这时。
院里的喧闹声戛然而止。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垂花门方向——杨厂长穿着一身笔挺的藏蓝呢子中山装,正大步流星地走进来。
他身后还跟着厂办的小李,手里拎着个印有“红星轧钢厂”字样的公文包。
“陈副科长!”杨厂长远远就伸出手,脸上堆着十二分的笑容。
陈星不动声色地迎上去握手。
“杨厂长有事?”
杨厂长搓了搓手:“娄振华要请你吃饭!我来接你!”
娄振华?那不就是娄半城吗?
虽然轧钢厂现在公家接管了,但名义上还是娄家的产业。
“陈科长,娄振华听说你破获了盗窃案,非要当面感谢…”
“什么时候?”
“就今晚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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