保卫科的审讯室亮起了昏黄的灯光。煤油灯透过毛玻璃窗,在青砖墙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
李铁牛提着马灯走在前面,独臂的影子被拉得很长,活像头蓄势待发的黑熊。
马灯里的火苗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摇曳,在潮湿的走廊墙壁上投下晃动的光影。
“陈科长,那小子全撂了。”
李铁牛压低声音,络腮胡子一抖一抖的,铜铃般的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。
“连易中海偷厂里铜料的事都招了。上个月车间丢的那批黄铜,就是老狐狸指使贾东旭偷的。”
陈星的军靴在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。
他停下脚步,煤油灯的光晕照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:“易中海用抓吗?”
李铁牛独臂一挥,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:“现在就去?保管让他吃不了兜着走!”
陈星摇了摇头,目光深邃:“暂时先不用。”
他摩挲着腰间的枪套,“看来厂子里偷材料的事情应该经常发生,咱们先放个长线。”
说着比了个收网的手势,“然后将这一伙份子一网打尽。”
李铁牛恍然大悟,络腮胡子都翘了起来:“高!实在是高!”
这个耿直的老兵竖起大拇指,“这招引蛇出洞妙啊!”
...
审讯室的铁门“吱呀”一声打开,霉味混合着尿骚味扑面而来。
这间不足十平米的小屋墙上满是斑驳的水渍,角落里还堆着几个锈迹斑斑的铁镣铐。
贾东旭蜷缩在墙角,一级钳工的徽章早不知丢哪去了,工装裤上满是污渍,活像只被雨水淋透的落汤鸡。
见有人进来,这小子吓得直往墙角钻,脑袋“咚”地撞在墙上,疼得直咧嘴。
陈星接过马灯,昏黄的光线照在贾东旭脸上——左眼肿得睁不开,嘴角还挂着血丝,活像被车轮碾过的烂柿子。
最显眼的是右手,三根手指以怪异的角度弯曲着,指甲缝里满是黑泥,活像被踩烂的鸡爪。
“贾东旭。”陈星的声音很轻,却在寂静的审讯室里格外清晰。
“还记得那晚你怎么用手指着我爹吗?”他的目光落在贾东旭那几根断指上,嘴角微微上扬。
贾东旭浑身一抖,鼻涕眼泪糊了一脸,在煤油灯下泛着油光:“陈、陈科长...我错了...”
声音哑得像破锣,哪还有平日里的嚣张劲儿。
他哆哆嗦嗦地想把手藏到身后,却牵动了伤处,疼得直抽冷气。
陈星蹲下身,军靴踩在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。
他抓起贾东旭的右手,那几根断指已经肿成了紫萝卜,皮肤绷得发亮。
贾东旭杀猪似的嚎起来,声音在空荡荡的审讯室里回荡。
陈星手上微微用力,“咔嚓”一声脆响,剩下两根完好的手指也断了。
贾东旭的惨叫声戛然而止,直接晕了过去。
李铁牛在一旁咧嘴直乐,露出满口黄牙。
这个独臂老兵从墙角拎起一桶冷水,“哗啦”泼在贾东旭脸上:“装什么死!起来!”
贾东旭一个激灵醒过来,嘴唇哆嗦得像筛糠。
这年头保卫科收拾人,断几根骨头算轻的。
之前审讯的人,有的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!那小子被抬出来时,连亲娘都认不出来了。
“知道错了吗?”陈星掏出手帕擦了擦手,雪白的手帕立刻染上一片污渍。
贾东旭拼命点头,脑袋磕在墙上咚咚响,活像只啄米的小鸡崽。
禁闭室的铁门关上时,这小子还保持着跪姿,断指在水泥地上留下几道血痕,活像尊歪歪扭扭的泥菩萨。
......
晚上八点整,易中海佝偻着背出现在保卫科大院。
“人在这呢!”
李铁牛像扔麻袋似的把贾东旭推出来。
脸上的淤青和耷拉着的右手,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遭了什么罪。
工装裤的裤腿还湿着,散发出一股尿骚味。
易中海倒吸一口凉气,八级钳工的徽章在月光下直晃眼。
他搀着徒弟往外走,老狐狸的腰弯得比平时更低。
路过门岗时,值班的老王故意大声咳嗽,吓得易中海一个趔趄。
“师、师傅...”贾东旭哆哆嗦嗦地开口,声音细如蚊呐,“我...我都说了...”
易中海的手猛地收紧,指甲都掐进了贾东旭的肉里:“你都说什么了?”
老狐狸的声音压得极低,却带着刺骨的寒意。
贾东旭支支吾吾半天,最后哭丧着脸:“都...都说了...铜料的事...”
易中海背后顿时沁出一片冷汗。夜风吹过,凉飕飕的,让他打了个寒颤。
老狐狸怎么也想不明白,贾东旭既然招了偷铜料的事,陈星为什么还放他出来?
按理说应该把他们都抓起来才对...
“难道他也想徇私枉法?”
易中海眯起三角眼,心里盘算起来。
陈星既然收了那二百块钱,说不定也是个贪财的主儿。
老狐狸越想越觉得有理——这年头,哪有不偷腥的猫?
“看来要找机会和陈星聊一聊了。”
易中海暗自盘算,搀着贾东旭往家走。
月光下,师徒俩的影子拖得很长,活像两只灰溜溜的丧家犬。
......
四合院里的煤油灯还亮着。贾张氏正坐在门槛上纳鞋底,听见动静抬头一看,手里的鞋底“啪”地掉在地上。
她儿子那张脸肿得像发面馒头,右手耷拉着,活像只被踩烂的鸡爪子。
“我的儿啊!”
这婆娘拍着大腿就嚎起来,藏青对襟袄的腋下裂开道口子,露出里面打着补丁的秋衣。
“天杀的啊!把人打成这样!”
她一把扯开贾东旭的衣领,露出肩膀上紫黑的淤青。
“老娘跟陈家没完!”
易中海刚想拦着,贾张氏已经一阵风似的冲到了后院。这婆娘一脚踹开陈家房门,震得门框上的灰簌簌往下掉。
姚娟正在灯下补袜子,吓得针都扎手上了,血珠顿时冒了出来。
“你们家小畜生!”
贾张氏唾沫星子喷了姚娟一脸,手指头都快戳到对方鼻尖上,“把我儿子打成残废!”
她一把掀翻桌上的针线筐,线团滚了一地,“今儿个不赔钱,老娘就吊死在你们家门口!”
陈山河刚从厂里回来,见状一个箭步挡在妻子前面,布满老茧的大手攥成了拳头:“贾家的!你发什么疯!”
这个老实巴交的钳工,平日里连大声说话都不会,此刻却像头发怒的狮子。
正闹得不可开交,垂花门“咣当”一声被踹开。
陈星大步流星地走进来,腰间的五四式手枪在煤油灯下泛着冷光。
“谁敢闹事?”
简简单单四个字,却像惊雷炸响。
贾张氏的嚎叫戛然而止,这婆娘张着嘴,活像只被掐住脖子的老母鸡。
院里看热闹的街坊们也噤若寒蝉,连呼吸都放轻了。
陈山河第一次挺直了腰杆。这个在车间弯腰干了半辈子的老钳工,此刻像堵墙似的护在妻子身前:“星儿,贾家的太过分了!”
“爸,我都知道。”陈星拍了拍父亲的肩膀,转身看向贾张氏。
“贾东旭诬告战斗英雄,按律该判三年。”
陈星的声音不紧不慢,却让贾张氏腿肚子直转筋,“断他几根手指,是看在同院的份上。”
他摸了摸腰间的枪套,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院里格外刺耳,“要不,咱们去派出所说道说道?”
贾张氏一屁股坐在地上,藏青裤子沾满了土。
她知道陈星现在管着保卫科,连厂长都要给他三分面子!
这婆娘突然想起前院刘家小子说的话——陈星在北棒战场上一人干掉了两百多洋鬼子...
此时,易中海也走了进来。看见贾张氏在闹,老狐狸赶紧上前拉住她:“你干什么呢!”
他故作严厉地呵斥,眼角却一直偷瞄陈星的反应,“陈星能放贾东旭出来,都是看在邻居面子上!”
说着,易中海向陈星挤出一个笑脸,脸上的褶子堆成了菊花:“陈星,你跟我来一下。”
他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,“有好事跟你说。”
陈星眯起眼睛,跟着易中海走到院角的枣树下。
月光透过枝叶,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。
“94号院东跨院修缮需要钱吧?”易中海搓着手,声音压得极低。
闻言。
陈星反应过来——这家伙是想拉自己入伙偷铜料!
他想着可以来一个钓鱼执法。
他装作沉思的样子,片刻后点了点头:“一大爷,你说对了,我确实需要钱!”
易中海顿时眉开眼笑,八级钳工的徽章在月光下直晃眼。
老狐狸心里乐开了花——什么特级战斗英雄,还不是见钱眼开的主儿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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