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子在最后面一栋楼房前停下,张乘风先和原主爸妈把住院使用的一大堆物品搬上楼,然后下来,在萧爸的搀扶下,把萧然背在背后,然后大步背上楼去。
原主家在二楼,楼梯很狭窄,水泥面坑坑洼洼破破烂烂的,好在不高,张乘风身高力大,几步就迈了上去。
进了门,张乘风在萧妈的指引下,把萧然背进里面的一间小屋,放在铺好的木头床上。
进门的时候,萧然在张乘风的背上,打量着这个看起来简陋晦暗屋子,客厅很小,只放了一张桌子,几把椅子,角落里是一台老旧的冰箱,留出一条进房间和厨房厕所的通道,就显得满满当当的了。
萧然在心里叹息,原主这场大病生下来,可以说将家里所有的钱财耗费一空,人是救回来了(实际上没有),但现在这个家可以说已经是家徒四壁。
如果老两口知道他们耗尽家财,也没有把儿子救回来,他们会怎么想?
惨!
好惨!
真的惨!
一场重病可以拖垮一个家庭,过去他不信,现在,原主就是活生生的例子。
躺在床上,萧然双眼失神地看着脱落泛黄的屋顶,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张乘风跟萧爸萧妈寒暄了几句,就告辞走了。
萧然想着心事,情绪和精神都不集中,张乘风走的时候,特意过来跟他打招呼,萧然抬起手,敷衍似的摇了摇。
张乘风并不在意,萧然这副植物人一般的表情,他已经习惯了,假如萧然突然热情起来,才会吓他一跳。
萧爸萧妈把张乘风送到门外,一叠声的感激着他,张乘风摆摆手,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钞票,塞到萧妈手里,对她说:“阿姨,小然虽然出院了,但卧床这么长时间,恢复起来不容易,这钱你拿着,给他买点鸡呀骨头什么的,补补身体。”
“不可以…乘风呀,你看我们萧然住院以后,你隔三差五就送钱过来,使不得…”
张乘风按住萧妈的手说:“阿姨,当年我和小然在公司里,是最要好的朋友,又是老乡,所以这点钱,不算什么,阿姨你也知道,我们拍戏,不像拿死工资的,只要有戏拍,来钱就容易一点,你拿着,别跟我客气。”
萧妈有点为难:“小然已经出院了,再拿你的钱…”
张乘风笑了:“阿姨,没事的,你买点有营养的给他补补,让他恢复的快一点,等他完全康复了,就不用我给钱了。”
“好好,乘风,借你吉言啊,那你请慢走…慢走。”萧妈不停地挥着手,目送张乘风下楼。
看不到张乘风了,萧妈才回到屋子里,她伸出手,把手里的钞票给萧爸看:“乘风又给了几百块钱,让我去买点有营养的给小然补身体,唉…”
萧爸感慨地说:“这孩子…算了,拿着吧。我这个月工资还有几天才发,这样吧,你去菜场买只鸡回来,炖个鸡汤给小然喝,现在儿子病是好了,但身体还很虚,确实需要补充营养。”
“嗯嗯,我这就去。”
“哦,你买只老母鸡,别买那种便宜的小鸡,没营养。”
“我知道,炖鸡汤当然得是老母鸡才行,放心吧。”
房间不大,原主父母的对话,躺在小房间床上的萧然都听到了,他的心里很复杂,也很迷惘,虽然他魂穿过来也有一段时间了,但无论从身体还是心理上都没有适应这种情况,甚至连未来的路都看不清方向,除了养病,养好身体,其他的,想也白想。
他听到萧妈买老母鸡回来的声音,老两口一边收拾老母鸡,一边说话,听得出来,他们的心情很好,因为儿子终于出院了,他们总算看到了光明。
然而萧然心里却很别扭,一想到今后要喊那两位素昧平生的老人为爸妈,萧然心里就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。
可是当醇香的鸡汤味道飘到他的鼻翼里时,萧然又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感动。
这种矛盾的心情,在萧爸抱他出来吃饭时,到达顶峰。
饭桌上放着一只陈旧的铝锅,里面是冒着热气的乳白色浓稠鸡汤和一只鸡,老妇人盛出一碗鸡汤,端给萧然:“儿啊,来,喝鸡汤,一大锅呢,多喝点。”萧然笑笑,用勺子把鸡汤一勺一勺送进嘴里。鸡汤非常鲜美,醇厚香浓,一下子打开了萧然的味蕾,他很快就把一碗鸡汤喝完了。
老妇人又把一只鸡腿夹到他的碗里,再添上几勺鸡汤:“小然,要不要吃点饭?”
萧然忽然觉得胃口开了,就点点头:“要。”
他大口吃着鸡腿,和着鸡汤把饭粒吃下肚,可是当他抬起头,看向老两口时,他愣住了。
他们的碗里,没有鸡块,没有鸡汤,只是一盘用干辣椒炒的包菜叶子,萧然说:“鸡汤你们也喝呀?”老妇人笑着说:“儿呀,我们不喝,你多喝点,啊,补充营养。”萧爸也笑着示意萧然多喝鸡汤,这个时候,萧然突然发现自己的内心,被什么东西触动了,没来由的,他的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。
是温情,让他能够感受到家的温情,突然一下子打动了他。
见儿子突然哭了,老两口不知道儿子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,只能手足无措地看着他,轻声安慰他:“儿呀,没事了,你的病已经好了,多喝点鸡汤,你会越来越好的。”
一碗鸡汤,触动了萧然的内心触动,那种难以言说的温情突然涌上心头。
自从苏醒过来的这段时间,萧然一直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跟原主的父母相处,他的内心,其实是有点抵触的,有点彷徨,甚至很担心,然后,就是这一碗普普通通的鸡汤,突然把他的心房给打开了,此刻,所有的隔阂和陌生,都不翼而飞,萧然忽然抓住老妇人的手,把头靠在她的怀里:“妈…”
“儿呀…”老妇人搂住萧然,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积压已久的情绪,大哭起来:“小然,我苦命的儿哦…”
萧爸也低下头,默默伸手抹着眼泪。
一家三口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。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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