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车内，颠簸。
柳如意斜靠在锦织软枕上，一头湿发如云铺散。晕睡中仍抹不掉眉眼间，拢着的忧愁。
鹤之颜脱下披风，盖在她冰冷的身上。不经意间看到那不慎裸露在外的香肩，不由呼吸一紧。
只见上面有道醒目的烧伤疤痕，如一簇蒲公英盛开。
“不要杀我.....不要杀我………”
柳如意微弱的低语着，做了个噩梦，梦里是一个看不见容颜的红衣男子，手持长剑，一剑一剑的刺穿她的胸口。鲜血喷涌而出，身上全是血窟窿。
“又在装柔弱，”鹤之颜冷笑一声，“别装了吾不会怜香惜玉的。”可见对方依旧紧皱着眉，嘴唇煞白，身子还不时的颤动。又不由怀疑，“莫不是做噩梦了？”
“不要杀我！不要杀我！”
“谁要杀你啊？”鹤之颜试图唤醒柳如意，可对方更为激动，身子抖得厉害，手在空中张牙舞爪。
如同要和噩梦做抵抗。
“别怕！别怕！没人杀你！”鹤之颜一下抓住那冰凉的手，霎那间，柳如意安静了。他却觉得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都被谁偷走了般，整个人愣怔住了。
这布满茧子的手掌，细看时才发现，还有着几道疤痕，像是剑伤。“你到底经历过什么.......”鹤之颜有了一丝轻怜痛惜，把柳如意的手放进披风里，顺带整理着她脸上的乱发。“于你而言，吾是敌是友...你是信是防？”
随着马车的颠簸，柳如意竟流下一行眼泪。这一刻，她是醒着的。但又怕被鹤之颜发现，便连忙侧过身去。“谢殿下....为小女遮蔽身子。”
“你醒了，方才你一直说梦话，还浑身发抖。”鹤之颜低下头，看着残留在修长指节上的一根发丝。“吾便擅自为你盖上了披风。”
“殿下准备如何处置小女。”
“放心，吾不会杀你。”鹤之颜突然扑向柳如意，把她翻过来，与自己面对面。
“殿下！你这是要干什么！”柳如意吓得喘着粗气，脸红如火，声音微弱而颤抖，眼神闪烁。
她的双手被鹤之颜紧紧拽着，双腿亦被重重
压着，动弹不得。
只能任凭两人贴合在一起，隔着披风，都可以感受到一丝对方的温度。如此亲密的动作，此生第一次。
“柳如意你给本殿听好了，吾对你没有兴趣。解决完沙河县的事，吾便会向父皇求取赐亲，让你嫁入太子府。”
“殿下果真.....愿意，娶小女？”
“秦长卫已把所有告诉本殿，所以你进太子府的目的，吾很清楚。你只要把所有心思都用在追查真相便行。
三皇子和长公主，是被人陷害的。万不能让幕后黑手，逍遥法外。”
“殿下英明神武，是庆国之幸。小女定当全力配合，寻找真相。”
车帘被劲风掀起一角，车辕碾过青石块，颠簸间两人膝头相触。
“第一次见你，便知道你不简单。”鹤之颜伸出手指勾住柳如意小巧的下巴，衣袍上的龙纹暗绣在摇曳的烛火中若隐若现。“纵使你演得再慌乱，眼神里那丝镇定，吾还是瞧得见。”
“小女哪来的什么镇定，只是被溅满脸的血吓傻了，那可是长公主的血。”
“哼，哪怕本殿的血溅你一脸，你也不带眨眼睛的。”
“殿下说笑了，”柳如意试图别开脸，却被牢牢禁锢在他鹤之颜掌心，喉间涌上的紧张化作娇软的呜咽。“民女只不过是商户之女，能掀起什么风雨......”
“你可真沉得住气，吾这般掐着你，你都不威不怒。”鹤之颜忽然轻笑，指腹摩挲着她滚烫的脸颊。“此时定是恨不得血刃本殿。”俯身时衣摆垂落，几乎要将对方整个笼罩。“柳如意，你既想以身入局，就要做好随时献身的准备。”
“献身……”柳如意睫毛剧烈颤动，车厢里的烛火突然爆了个灯花，映得她泛着水光的杏眼愈发楚楚动人。
鹤之颜喉结滚动，看着她因惊慌而微微张开的唇瓣，让他想起了一位旧人。
“殿下......”柳如意的声音细若蚊蝇，“你掐得民女……好疼……”
“念你愿为三弟和姑姑翻案，吾以后会对你温柔一些。”鹤之颜猛地松开手，靠回软垫上，然后转过身去。“睡觉吧，吾近日，属实好累。”
没一会儿便熟睡。
柳如意却还没回过神来，久久难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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