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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   姜映月看着小翠苍白的脸,心中警铃大作。父亲的老部下?她记得父亲生前最信任的副将李文舟刚在北境死去,而他死前还试图传递什么消息。如今又冒出一个自称是父亲旧属的人,来得未免太过蹊跷。

“他在哪里?”她低声问。

“在府外候着,说不愿进府,只愿与小姐单独说话。”

裴禹闻言皱眉:“太危险了,你不能一个人去见他。”

姜映月却冷静地摇了摇头:“若真是父亲旧部,或许知道些我们不知道的事。但若不是……”她顿了顿,“那就更要弄清楚他的目的。”

裴禹沉默片刻,终是点头:“我陪你去。”

两人带了几名心腹侍卫,悄悄从侧门出府,在城东一处僻静的茶楼后巷见到了那位“老部下”。

那是个中年男子,身形瘦削,穿着粗布短褐,脸上带着风霜之色,见到姜映月时,眼底闪过一丝激动。

“大小姐。”他单膝跪地,声音沙哑,“属下林远,曾是将军帐下斥候统领。”

姜映月心头一震。

她记得这个名字。当年父亲身边有三员亲信将领,分别是副将李文舟、斥候统领林远、以及后勤主簿陈昭。三人之中,李文舟已死,陈昭早在案发之初便被调离军营,不知所踪。唯独这林远,自案发后便再无音讯,仿佛人间蒸发。

“你怎么会在此处?”她沉声问道。

林远抬头看向她,目光坚定:“属下这些年一直在暗中查探真相。将军之冤,绝非一人所为。当初切断粮草的命令,是有人假借兵部名义下达,而真正幕后之人,至今仍藏于朝堂之上。”

姜映月和裴禹对视一眼,均看出彼此眼中的震惊。

“你说你知道是谁?”裴禹问。

林远摇头:“我不敢确定,但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件事——当年将军收到那份断粮令时,上面盖着一枚印章,是我亲眼所见。那枚印章,并不属于兵部,而是御赐之印。”

此言一出,空气骤然凝固。

姜映月脸色微变:“你是说……圣上?”

“不。”林远语气笃定,“是某位权臣,借用了御赐印信。那印章上有细微裂痕,我至今记得清楚。”

裴禹神色凝重:“这件事若属实,牵涉极大。”

林远缓缓起身:“我知道你们已经找到了真正的卷宗,也知道你们正在追查真相。但请务必小心,宫中早已有人盯上了你们。属下能做的不多,只能送你们一条线索。”

他从怀中取出一张泛黄的纸片,递给姜映月。

纸上只写着一个名字:**沈敬修**。

姜映月瞳孔微缩。

这是尚书沈清婉的父亲,也是朝中三品大员,手握刑部实权。此前种种阴谋,皆出自沈家,但她一直怀疑,沈清婉不过是棋子,背后另有其人。

“你为何现在才现身?”她问。

林远苦笑:“属下这些年来,一直在逃亡。当年案发后,我就被人追杀,差点命丧荒野。直到最近才打听到你们的动作,决定冒死来见你一面。”

姜映月看着他,良久,郑重地将纸片收起。

“谢谢你。”

林远却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:“大小姐,将军临终前,曾托我一句话。”

“什么话?”

“他说——‘映月,切莫轻信他人’。”

姜映月怔住。

裴禹也是一愣。

这句话,像是提醒,更像是警告。

林远说完便转身离去,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。

姜映月站在原地,掌心攥紧那张纸片,心跳如擂鼓。

回到侯府后,她立刻召来张御史,将新发现的证据交予他审阅。张御史看完之后,面色铁青。

“这份军令文书上的签名和印章都极为真实,若能呈堂作证,足以推翻旧判。”他低声道,“但问题在于,这封文书的落款人——兵部左侍郎沈敬修,正是沈清婉之父。”

姜映月点头:“我已经有所猜测。”

张御史沉吟片刻,道:“眼下最要紧的是,必须尽快将此事上报大理寺,由大理卿亲自审理此案,否则一旦走漏风声,沈敬修必然会销毁所有证据。”

“我已经安排妥当。”姜映月道,“原件由专人看守,誊抄本也已送入大理寺备案。”

张御史这才稍稍安心。

然而,就在他准备离开时,突然想起一事,迟疑道:“对了,映月,你可还记得当年参与审理此案的几位官员?”

姜映月微微蹙眉:“记得几个,怎么了?”

张御史压低声音:“其中一位,名叫周延庆,早几年因病辞官归乡,但就在昨日,他突然暴毙家中。”

姜映月心头一跳。

“暴毙?”

“是中毒身亡。”

她与裴禹再次对视,眼中皆是震惊与警惕。

“看来,我们的动作已经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。”裴禹低声道。

姜映月深吸一口气,目光坚定:“既然他们已经开始慌了,那就说明我们已经接近真相。”

张御史叹了口气:“但也要更加小心,这些人既然敢动手杀人,就绝不会容许你继续查下去。”

姜映月点头:“我明白。”

送走张御史后,她回到书房,独自坐在灯下,望着手中的纸条——

>“真相不止一面,小心身边人。”

她忽然想到那个神秘信件,还有刑部旧库铁箱底部的留言。

是谁在帮她?

又是谁在监视她?

她缓缓展开那张写着“沈敬修”的纸片,指尖轻轻摩挲着字迹边缘,思绪万千。

门外传来脚步声,是裴禹。

他走进来,站在她身旁,没有说话,只是静静地看着她。

“你觉得,林远说的是真的吗?”她突然开口。

裴禹沉思片刻,道:“真假暂且不论,但他提供的信息确实有用。”

姜映月轻声道:“可问题是,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?而且他的话里,似乎还有未尽之意。”

裴禹眉头紧锁:“你是说,他隐瞒了什么?”

姜映月没有回答,只是将纸片折好,放入袖中。

“不管怎样,我们现在有了确凿的证据,下一步,就是直面沈敬修。”

她站起身,走到窗边,夜色如墨,风声呼啸。

“这场局,终于要进入高潮了。”

裴禹站在她身后,看着她的背影,眼神复杂。

他知道,她已经不再是那个柔弱无助的侯门弃妇,而是一个敢于与权贵抗衡、誓要洗清家族冤屈的女子。

而他,也愿意陪她走到最后。

屋内烛火摇曳,投下两道长长的影子。

下一刻,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急促的敲门声。

“小姐!”小翠的声音透着急迫,“外面来了几个陌生人,说是奉旨前来搜查叛逆之物!”

姜映月猛地回头,眼中寒光乍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