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道紫色剑光如雷霆般落在交易场上空，为首之人身着紫金剑袍，面容冷峻如刀削。
他腰间悬着一柄通体缠绕雷纹的长剑，正是九霄剑阁执法堂首座——雷千绝。
“大胆离山弟子！”雷千绝声如洪钟，震得四周空气嗡嗡作响，“竟敢在我九霄剑阁行凶杀人！”
他身后两名执法长老同时拔剑，三道凌厉的剑气瞬间锁定陈传生三人。
“大师兄当心！”赵无尘脸色骤变，重剑“锵”的一声砸入青石地面，“这是九霄剑阁执法堂首座雷千绝，圣君强者！”
听到赵无尘的话，苏晚照清冷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凝重，纤纤玉指已然按上白虹剑柄，周身寒意骤起。
陈传生则眉梢微挑，目光在雷千绝身上多停留了一瞬。
只见对方周身雷光隐现，每一步踏出都带着雷霆轰鸣之势，确实已臻圣君之境。
这般修为在离山足以担任长老之位，可在九霄剑阁却只屈居堂主之职，看来这些年九霄剑阁的底蕴确实深厚了不少。
“雷首座此言差矣。”陈传生声音不疾不徐，却字字清晰传入在场每个人耳中，“明明是贵派弟子先出言不逊，又欲强抢我师弟所购之物。”
他指了指缩在角落的冯毅：“这位冯师弟可以作证。”
冯毅浑身一颤，在雷千绝凌厉的目光下几乎瘫软。他嘴唇哆嗦着，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“哼！”雷千绝冷笑，“区区外门弟子，也配作证？”
他剑指陈传生，厉声道：“今日若不严惩尔等，我九霄剑阁颜面何存！”
话音未落，他手中雷剑骤然爆发出刺目电光，一道粗如水桶的紫色雷霆直劈而下！
“轰！”
电光炸裂，青石地面瞬间焦黑一片。
然而陈传生三人却已不在原地——苏晚照带着陈传生飘然后退，赵无尘则一个翻滚避开了雷霆。
“九霄剑阁就是这般是非曲直？”陈传生脸上笑意渐冷，“看来所谓的名门正派，也不过如此。”
雷千绝眼中杀意更盛：“找死！”
他正要再次出手，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清越的剑鸣。
一道白色剑光破空而至，稳稳落在两方之间。
“雷首座且慢。”
来人一袭白衣胜雪，正是离山七长老岳清风。他手中清风剑轻轻一划，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双方隔开。
“岳清风！”雷千绝怒目圆睁，“你离山弟子杀我门人，今日必须给个交代！”
岳清风神色平静：“此事我已听无尘传讯说明。贵派弟子出言侮辱在先，又欲强抢在后，我离山弟子不过是自卫罢了。”
他目光扫过地上三具尸体，轻叹一声：“当然，出手确实重了些。”
“重了些？”雷千绝怒极反笑，周身雷霆骤然暴涨，“这只是重了些？岳清风，你如此颠倒黑白，离山是想跟我们九霄剑阁开战吗？！”
面对雷千绝肆意张扬的雷霆威势，岳清风只是轻轻一拂袖，一道青色光幕如水波般荡漾开来，将狂暴的雷电尽数隔绝在外。
他依旧保持着和煦的微笑：“雷首座误会了，离山与九霄剑阁向来交好，怎会想开战？”
“少说这些场面话！”雷千绝冷哼一声，手中雷剑嗡嗡震颤，“今日若不给个交代，就休怪我不顾两派情面！”
“情面？”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，陈传生忽然轻笑一声，“九霄剑阁恐怕还没资格跟离山讲情面。”
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，在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。
赵无尘张大了嘴巴，虽然他没觉得这雷千绝能怎么样，可大师兄这样说……未免也太嚣张了吧？
“杀你弟子又如何？”
然而令他更惊讶的事来了。
陈传生负手而立，目光如剑般直视雷千绝，“若想报仇，开战便是！”
“放肆！”雷千绝怒发冲冠，周身雷霆暴涨，“岳清风！此子所言是否代表你们离山？！”
岳清风眉头微皱，虽然他觉得陈传生说这话也有点过于嚣张，但想起第一次见这小子的时候，他也是这般的说辞，于是眉头又很快舒展开来。
他轻抚长须，温声道：“离山大师兄所言，自然是代表离山。”
“好！好！好！”雷千绝连道三声“好”。
他原本只是奉命来试探离山态度，此刻却真的被激怒了，脸色阴沉得可怕：“既然如此，等给你们离山招来灭门之祸时，希望你们不要后悔！”
陈传生闻言，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。
“灭门之祸？一个刚踏入圣君境的修士，也配妄言让离山灭门？”
这句话如同一柄利剑，直刺雷千绝痛处。
他脸色瞬间涨红，额头青筋暴起：“小辈狂妄！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圣君之威！”
可就在雷千绝即将暴起发难之际，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。
“雷师弟，住手。”
这声音不大，却仿佛带着某种天地法则，让狂暴的雷霆瞬间平息。
众人循声望去，只见九霄剑阁阁主司徒无极踏空而来，身后跟着数位长老。
他紫金长袍随风轻扬，面容儒雅，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。
“阁主！”雷千绝连忙行礼，“离山弟子……”
司徒无极摆摆手：“事情我已知晓。”
他目光落在陈传生身上，眼中闪过一丝异色：“这位就是离山大师兄吧？果然英雄出少年。”
陈传生微微拱手：“司徒阁主谬赞了。”
司徒无极笑了笑，转向岳清风：“岳长老，此事确实是我九霄弟子有错在先。不过……”
他话锋一转，“明日就是试剑大会，今日闹出人命，终究不妥。”
岳清风会意：“司徒阁主的意思是？”
“不如这样。”司徒无极抚须道，“此事暂且搁置，待试剑大会结束后再议。至于这三名弟子……”
他看了眼地上的尸体，轻叹一声，“就按门规处置吧。”
雷千绝闻言大惊：“阁主！这……”
司徒无极一个眼神制止了他，随后对岳清风道：“岳长老以为如何？”
岳清风沉吟片刻，点头道：“就依司徒阁主所言。”
“好。”司徒无极满意地点头，随即看向四周噤若寒蝉的九霄弟子，“都散了吧。”
待人群散去，司徒无极意味深长地看了陈传生一眼，这才带着众长老离去。
岳清风目送他们走远，这才转身看向陈传生三人：“你们没事吧？”
赵无尘挠挠头：“没事，就是……”
“就是什么？”岳清风皱眉。
“就是……”赵无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，“那青铜片被我捏碎了。”
原来在方才对峙中，他情急之下用力过猛，竟将那块青铜残片捏成了粉末。
陈传生闻言失笑：“无妨，本就是寻常之物。”
岳清风无奈摇头：“先回去吧，明日还有试剑大会。”
四人正要离开，远处突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：
“离山的道友请留步。”
众人回头，只见一名红发女子踏空而来。
她眉心一点朱砂如火，腰间悬着一个火红葫芦，正是先前在远处观战的离火宫弟子。
“在下离火宫炎照雪。”女子拱手行礼，目光却直直落在陈传生身上，“久闻离山大师兄风采，今日一见，果然名不虚传。”
陈传生微微一笑：“炎仙子过奖了。”
炎照雪红唇轻启：“明日试剑大会，期待与陈师兄切磋。”
说完，她深深看了陈传生一眼，转身化作一道火光离去。
岳清风若有所思：“离火宫……”
他看向陈传生：“传生，明日大会，务必小心。”
陈传生点头：“弟子明白。”
四人回到听剑轩时，月已上枝头。
祝焚天正在院中来回踱步，见他们回来，立刻迎上前：
“怎么样？没吃亏吧？”
岳清风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。
祝焚天听完，拍案大笑：
“杀得好！九霄剑阁那群伪君子，早就该教训了！”
岳清风无奈：“五师兄，明日……”
“我知道！”祝焚天摆摆手，“明日大会要紧。”
他看向陈传生，难得露出赞许之色：“小子，干得不错。”
陈传生没作回答，而是负手而立，目光穿透九霄云层，望向那无尽苍穹之外。
刚才若不是早就察觉到了附近有熟悉的气息隐藏，他可能并不会故意激怒那个雷千绝。
因为现在的他，面对圣君境还需要动用一些底牌。
“只是……”陈传生眼底闪过一丝凝重，心中暗叹，“若真动用这道底牌，恐怕会惊动那些沉睡在九州之外的存在。”
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三十三重天，看到了那悬浮在无尽虚空中的古老祭坛。
那里沉睡着几个连他都不得不忌惮的老怪物——那些自远古时代便存在的存在，每一个都曾让整个九州为之震颤。
“那些老东西……一旦被惊醒，恐怕就不止是东天灵州的浩劫了。”
他收回目光，脸上重新挂起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。
现在的九州，还经不起那些存在的折腾。
这场棋局，还需慢慢下。
有些底牌，还不到掀开的时候。
…………
九霄剑阁深处，某个大殿之中。
司徒无极端坐在主位之上，大殿两侧，九位长老分列而立，气氛凝重得几乎要凝结出水来。
“阁主！”雷千绝猛地拍案而起，“那离山实在太过嚣张！我九霄剑阁三名内门弟子，难道就这样白死了？”
他怒目圆睁，声音在大殿内回荡：“再者，那陈传生不过是个小辈，竟敢当众羞辱我九霄剑阁！若不严惩，我九霄剑阁以后有何颜面面对其他宗门？！”
一位须发皆白的长老轻咳一声，手中拂尘轻摆。
“雷师弟稍安勿躁。此事确实是我们考虑欠周。”他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芒，“没想到离山这一代剑种竟已臻至‘剑心通明’之境，瞬息间便斩了钱通，连我等暗中守护之人都来不及出手相救。”
雷千绝闻言，周身雷光骤然一滞。
他猛地转头看向说话的长老：“剑心通明？就那个叫苏晚照的？”
白发长老微微颔首：“钱通伤口处的剑意凝而不散，分明是‘剑心通明’才有的特征。如此年纪便踏入这等境界，即便是剑阁内，也无一人能做到。”
白发长老轻抚拂尘，继续道：“况且此事确实是我九霄弟子出言调戏那女子在先，我们占不住理。”
雷千绝冷哼一声：“此事不追究也罢。可那陈传生当众辱我剑阁一事，难道不该追究？”
白发长老眼中闪过一丝冷芒，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。
“自然该追究，只是……”他目光转向端坐主位的司徒无极，“阁主之计，当为整个离山。现在出手，为时尚早。”
殿内烛火忽明忽暗，映照在雷千绝阴晴不定的脸上。
他似是想到了什么，瞳孔微缩，随即再次冷哼一声，不再言语。
“雷师弟。”司徒无极突然开口，“你觉得那陈传生如何？”
雷千绝一愣，随即咬牙切齿道：“狂妄自大，目中无人！”
“不。”司徒无极轻轻摇头，指尖在扶手上敲击的节奏忽然加快，“我是问，你觉得他的修为如何？”
大殿内顿时一静。雷千绝眉头紧锁，回想起方才对峙时的场景。
那个少年面对他的圣君威压，竟能面不改色……
“不过是个……”雷千绝话到嘴边，却突然如鲠在喉。
他本想脱口而出“坐幽境”三字，可转念一想：若真只是个初入坐幽的小辈，怎会被离山派来参加如此重要的试剑大会？
更何况，那个已经达到“剑心通明”之境的白衣女子，还有那个天生神力的壮硕弟子，分明都以这少年马首是瞻。
司徒无极见状，轻叹一声：“知道问题了吗？”
雷千绝喉结滚动：“那个陈传生……身上定有古怪。”
司徒无极缓缓起身，紫金长袍无风自动，在殿内投下巨大的阴影：“明日试剑大会……”
他眼中雷光乍现：“我会让皓月出手试探。本座要看看，这位离山大师兄，究竟藏着什么玄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