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然李青是亭长,但也从来没跟土匪打过交道。
听说土匪杀人不眨眼,但没想到会落在自己身上。
以前,他觉得自己不怕死,是个铁铮铮的汉子,可看到那寒光四射的钢刀已经斩向他脖子的时候,他怕了,眼睛死死地闭上,不敢看直视自己的死亡。
“噗”的一声。
热乎乎的鲜血不停地溅到脸上,李青像个大姑娘一样,“啊啊啊”地叫唤着。
“我死了!我死得冤枉啊!”
他闭着眼睛不停地嘶吼着,感觉自己的魂儿都飞了。
可周围却有如丧考妣的哀嚎之声。
这么快就到了地府?
这是我前面的死鬼在上刀山下油锅吗?
我这辈子也没干过什么坏事儿啊。
呃……除了偷看翠花、桂香、冬梅……她们洗澡之外,真没干过坏事儿啊。
小凤还没睡呢,就这么死了,唉!
正在他闭着眼睛胡思乱想之时,突然感觉有个冰凉的东西在拍他的脸。
“你光不出溜地躺在那嘟囔啥呢?咋滴,刚才被这些家伙爆了菊花?”
李青顿时觉得事情不对劲儿,赶忙睁开眼睛,却看到手持钢刀,全身浴血的萧逸。
“啊……?你怎么在这?”
萧逸皱眉打量他,“你衣服被扒光,脑子也被抢了?我不在这,你脑袋还有吗?”
李青赶忙四下看了看,当时就吓得全身一激灵。
旁边有五个喽啰已经死得透透的。
一个脖子上面插了把匕首,另外四个也全都是脖子被刀割开,鲜血淌了一地。
刚才下令杀他的孙秃子现在捂着断了左臂的肩膀,双膝跪地,脸色煞白。
李青觉得面前这个场面比他被杀还恐怖。
他回忆了一下,刚才闭上眼睛最多三四个呼吸的时间。
萧逸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杀了五个,打残一个。
就算是他以前从军时候的将军也做不到。
况且他看到萧逸手中的钢刀是土匪的,也就是说他来的时候手里并没有武器。
不对,有武器,就是那个死掉的土匪脖子上的匕首。
先用匕首杀死一人,夺刀之后再连杀四人,砍残一人。
他赶忙起身,对着萧逸双膝跪倒。
“我李青虽然是个糙人,但也知道救命之恩如同再造。从今以后,我李青的命是你的。”
说罢,他“咣咣咣”磕了三个响头。
萧逸指了指旁边的一个下雨积水的水坑,“赶紧去洗一下,然后把衣服穿好再说。”
李青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,赶忙起身跑去洗脸。
萧逸将刀架在孙秃子肩膀上,语气冰冷地问道:“你们是哪个山头的?在村口埋伏,就为了等他?”
刚才如同杀神附体一般的萧逸已经把孙秃子的胆吓破了。
做了两年土匪,打家劫舍,杀人越货的事情干得多了,但也从来没见过如此杀人的恶魔。
只能用杀人不眨眼来形容萧逸。
孙秃子心中的恐惧甚至已经让他忘了断臂的疼痛,甚至连撒谎的勇气都没有。
“我们是黑虎山的,这次跟二黑哥下山来牤牛村找二狗哥入伙。他们村里有个叫萧逸的小子发了笔横财,还娶了两个如花似玉的媳妇。二黑哥和二狗哥商量着一会儿动手把那小子给宰了,抢了银子之后,再把那两个小娘皮带到山上。”
“我们等在这,正好遇到那个大哥骑马过来。我们以为他是有钱人,就用绊马索把他给撂倒了。”
听完这话,萧逸无奈地叹了口气。
看来无论哪个时代都一样,有钱,有漂亮媳妇就会遭人惦记。
何况他在所有人眼里都是得到意外横财,还走狗屎运捡了两个漂亮媳妇的软蛋窝囊废。
这种人,别说土匪,估计过几天就连周围的那些破皮无赖都要惦记。
看来从现在开始得立威了,否则这种宵小之徒会没完没了。
想到这里,他脑袋突然灵光一现。
“那个二黑跟你们怎么定的计划?”
孙秃子一五一十地和盘托出。
“他和二狗找到合适的机会就下手。我们在这准备好了驮马,他们俩带人过来之后,我们就趁着天黑回山上。”
话音刚落,李青穿好衣服凑过来。
“咱们把这几个山匪抓起来送……”
没等他说完,萧逸钢刀横着一挥。
孙秃子死死地捂着自己的脖子,眼珠子几乎瞪出来。
鲜血顺着指缝不停地向外涌出。
“噗通”一声,死尸栽倒在地。
李青捂着自己的心脏,呆愣愣地看着萧逸,仿佛眼前的萧逸就是个地狱的索命修罗一般。
萧逸将手中钢刀扔在地上,转身看向李青。
“现在给你个选择,要么现在就去报官,你可以说这些山匪都是你杀的,估计能领不少赏钱。”
“要么你就陪我演一出戏,以后我就拿你当兄弟。”
李青想也不想,直接拍着胸脯说道:“大哥,我都说了,以后我的命就是你的。你说让我往东,我绝对不往西。”
萧逸嘴角一扯,“不是,你看你那一脸褶子,叫我大哥,你觉得好吗?”
李青当时便愣住,似乎萧逸提出了一个世界性的难题。
不过只是一瞬间,他便似乎想到了解决的办法。
“噗通”一声,双膝跪倒。
“义父在上,孩儿给义父磕头。”
“砰砰砰”三个响头磕在地上。
萧逸捂着额头,心中无奈地叹息道:“这家伙还真满脑子都是肌肉,这办法让他想的,也确实没谁了。”
本想让他赶紧把话收回去,不过仔细一想,跟个满脑子都是肌肉的家伙较劲干嘛?
一旦这家伙改口叫“干爷爷”怎么办,还不直接把他送祖坟里了?
“好好好,你爱叫啥就叫啥吧。咱俩现在趁着天黑进村。我这一身都是血,得赶快回去换件衣服。”
与此同时,楚昇和杨勇已经从南面进了村子。
可进村之后才发现家家户户都没人,只有村里的狗在叫。
护卫打探一圈之后回来禀报,萧逸家就在西边,现在全村的人都在他家等着开席。
此时,顾清瑶看到天色已晚,大家都是一副饥肠辘辘的样子,她心里有些着急。
一方面,天这么晚了,萧逸还没回来,她担心是不是路上出了什么事情。
另一方面,大家都这么等着也不是个事儿。
再三犹豫之后,她还是决定以女主人的身份宣布开席。
大家也实在是饿坏了,听到顾清瑶宣布开席,全体拿起筷子风卷残云般地甩开腮帮子。
吃了个半饱之后,大家才开始有说有笑,喝酒聊天。
三婶子踹了一脚旁边的栓子。
“你可真没心没肺。你逸哥今天请客吃席,到现在人还没回来,你可倒好,就知道吃。”
栓子一脸委屈地擦了擦嘴角的油,“娘,肯定没事儿。你没发现吗,我逸哥从小到大虽然窝囊点,但每次遇到坏事都能遇难呈祥。这不是给我找了两个天仙一样的嫂子吗?”
三婶子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,将一个馒头塞进他手里。
“拿着馒头,去村口等着你逸哥。”
栓子嘿嘿笑着,伸手掰了个鸡大腿,“我去了啊。”
刚一出院门,栓子跟一个人撞了个满怀。
鸡腿“啪嗒”一声掉在地上。
平时都是过苦日子的,鸡腿这种东西已经算是高档食材了,栓子心疼地蹲在地上,捡起鸡腿,用袖子擦上面的泥土。
可下一秒,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,一只大脚正踹在他脸上。
栓子一头栽倒在地。
“你怎么打人?”
村民们见状纷纷起身围住踹倒栓子的人。
三婶子小跑过去把栓子扶起,“儿啊,你……你没事儿吧?”
栓子只感觉脑袋晕乎乎的,右边的脸颊已经肿起很高。
“娘,我没事儿,你别着急。”
正在这个时候,一道声音传来。
“胡闹!谁让你打人的?”
楚昇的语气不咸不淡,低头看了看胸口被鸡腿蹭上的油渍,眉头紧锁。
踹倒栓子的护卫回身对着楚昇躬身道:“属下知错。”
话音刚落,楚昇身旁十几名带刀护卫默契地排出半弧形的阵型,将村民挡在外面的同时,钢刀出鞘三寸。
村民一看这架势,当时就噤若寒蝉。
只有三婶子心疼儿子,才不管对方是什么人。
“你们太欺负人了。撞了一下而已,干嘛上来就打人!”
楚昇给刚才踹人的护卫使了个眼色。
那护卫一步上前,抬手“啪”的一个耳光打在自己脸上。
楚昇向来爱惜羽毛,这些当众欺负人的事情自然要推得干干净净,有人来背锅。
村民见状当即懵了,不明白对方这是要干嘛。
如果说是想要赔罪,那凶狠到像是要吃人的眼神是怎么回事?
那护卫冷冰冰地开口道:“一人做事一人当,我打了人,现在还给他。你们要是有人还觉得不够,想要出头,我都接着。”
话音刚落,周围那些护卫的钢刀再次抽出三寸,映着月光,那森寒的光芒让人胆寒。
这种滚刀肉的做法,说白了就是欺负人。
村民们哪见过这个,纷纷向后退去。
杨勇见状,心中有些意难平。
他从小出身贫苦最见不得的就是仗势欺人。
他犹豫了一下之后,向前凑了凑。
“楚公子,这件事情本就不大,不如……”
没等他说完,楚昇脸色顿时沉了下来。
“刚才一个贱民冲撞于我,我并没有出言训斥。我的护卫一时冲动,我也教训过了。他也知错,并且自己掌嘴。杨兄说这话是觉得我做事不妥?”
楚昇的话的确没错,虽然明知道事实并非如此,但杨勇却被噎得没话说。
正在这个时候,护卫用冰冷的目光扫视周围的村民。
“一群贱民!老子都说了,一人做事一人当,此事与我家公子无关。你们哪个不服,尽管过来。”
尽管大家都有些害怕,但面前这个护卫的话属实太让人生气。
有些胆子大点的村民指指点点道:“你这不就是明摆着仗势欺人吗?”
“就是啊!你们这么多人拿着刀,让人家谁敢过去?”
闻听此言,那护卫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脖颈,将钢刀抽出,往地上以插。
“来来来,脑袋放在这里。你们觉得扇耳光还不过瘾,老子这条命赔给你们。县丞大人在此做个见证,不管谁杀了我,都是我心甘情愿。”
他再度抬手指向村民狂吼道:“怂包们!来呀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