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实验体C-656,准备进入试验场。”
冰冷的机械男声从广播响起,厄普西隆243号基因研究中心开启试验场大门。惨白灯光下,五名尤里新兵押着一个黄种少年进入场地。少年十八九的模样,套着抑制心灵能量的智能项圈,戴着有些破裂的方框眼镜,蓬头垢面,本就宽松的特制灰黑兜帽衫,因身形的佝偻瘦削而更显肥大。他苍白的面庞全然无了英气,只剩麻木与倦怠。
就在试验场中央,匍匐着巨大的苍白身影——一头强化型狂兽人。它身边洒满了血液与残肢,正是先前来的其他实验体。狂兽人边抓着地上的血肉大快朵颐,边对少年露出残忍的微笑。即使双方隔得很远,从它牙缝里喷出的腥臭,犹是扑面而来。
“C-656,萧演,贝格莱上尉将是你最后的考验。如果你在贝格莱上尉的攻击下,能坚持10分钟,我们可以考虑免除你的死刑。”
萧演没有说话,只是抬起头,注视左侧高地平台上,被能量护罩保着的那群穿白大褂的人们。刚刚与他说话的,也是研究人员中为首的,正是厄普西隆总部守卫最为杰出的基因学家之一,梅里斯托博士,也是这次“A级狂兽人”计划的总负责人。
“A级狂兽人”,即狂兽人强化计划,该计划的目的,是利用基因技术,培育综合素质能与焚风半机械士兵相媲美的量产化生化士兵。在焚风反抗军日益强盛,并拆除了北美大陆所有心灵信标、使该地区不再受尤里大人意志支配的今天,这项计划的成功,对厄普西隆而言异常重要。
243号基因研究中心,坐落于南半球太平洋的一座无名小岛,是进行这项计划的主要部门之一。为了测验强化狂兽人的战斗能力,243号基因研究中心吸纳来自前线的战俘或后方的叛徒,强迫他们与强化狂兽人作战。
萧演即是一个“叛徒”:他本来是“天秤复制人”之一,数天前因向焚风反抗军提供情报,不幸暴露被厄普西隆抓捕。因为他的实力是“天秤复制人”中属于顶流的水平,对狂兽人强化计划而言,是非常优质的实验工具,于是被送来了这里。
萧演并没有后悔与恐惧——他反还暗笑,嘲讽厄普西隆竟然到现在才抓出他:要知道,早在心灵终结战争时期,他就设法向当时还存在的盟军与苏军泄露许多情报了,甚至于,焚风反抗军的诞生和壮大,有相当一部分也得归功于他及时提供的厄普西隆绝密情报。
反叛厄普西隆,是他从作为心灵能力者被抓入“天秤复制人”队伍时就打定的主意——他清清楚楚地记得,正是厄普西隆的进攻,毁灭了他原本安定祥和的家,让他变成一个战争孤儿。
他恨透了这群妄图以一人的意志统治全世界的人类公敌,所以,只要他做得到,他就一定会竭尽全力地让他们走向毁灭,即便代价是牺牲自己,也在所不惜。
五名尤里新兵撤出场地,梅里斯托拿出银哨,准备向贝格莱发出进攻信号,卫兵忽给他发来通讯。
“天秤长官来了。”
通讯的声音很大,连下面的萧演都听到了。
梅里斯托立刻宣布暂停实验,迅速带着研究人员离开,前去迎接。
试验场只留下萧演与贝格莱。贝格莱因要迟些时候才能杀戮,很是不爽。萧演倒长舒一口气,一屁股坐在地上,但脸上并没有因为能多活一会儿而多有些喜悦。
贝格莱闲得无聊,先行嘲讽:“小子,算你命大,能多活几分钟——有遗言吗?”
萧演一声不吭,双眼平视前方,似乎想什么想得出了神。
……
……
……
梅里斯托从入口迎来了一个娇美少女——穿着和萧演同款的灰黑兜帽装,白头发,红眼瞳。尽管少女看起来才十六七的模样,他与研究人员们却毕恭毕敬地向少女敬礼,没有谁胆敢因少女稚嫩的年轻面庞而对少女有丝毫不敬。
大家都很清楚,现在在自己面前的,是尤里大人的掌上明珠,是厄普西隆的“王牌”,是强大到甚至能以一人之力改变战役局面的天秤长官!
虽然是在陆地上,天秤仍旧依托强大的心灵能量漂浮在空中——她觉得这样很好玩。见到梅里斯托,她笑嘻嘻的:“希望你不要告诉我,我没赶上萧演最后的表演。”
“报告长官,实验正要开始,能让您观赏,是我莫大的荣幸。”梅里斯托低声下气地说着,甚至连天秤身后那两个“天秤复制人”都不敢直视。
“少给我假惺惺的,我突然来打扰,你一定很不爽吧。”天秤依然是嬉皮笑脸的模样。
可笑着笑着,天秤陡然把脸拉下来,眼神冰冷:“一会儿实验开始,你是要解除萧演的心灵能量抑制装置的是吧?我亲自来这里,可是为你好……你得知道,我的‘姐妹’那么多,萧演能成为为数不多的,能让我记住姓名的,可不是无缘无故的。”
“天秤复制人”和天秤并没有丝毫血缘关系,他们只是厄普西隆网罗的原初心灵能力者,集体提供心灵能量,作为尤里在月球基地制造天秤的原料,而后在战斗中作为天秤的卫队或肉盾存在。
通常情况下,天秤只把他们看作消耗品——例外的,就是像萧演这么强的“复制人”,天秤才会有意去记他们的姓名。
天秤认真的模样,使梅里斯托更加惶恐——他是听说过天秤的某些传闻的。
“多谢长官关心。”
梅里斯托仪式般地道谢后,领着天秤再次进入观测台。,进了门,他就要骄傲地为天秤介绍自己目前最为满意的造物(贝格莱),天秤的轻轻的娇笑让他打了个寒战,赶紧往下看。
贝格莱和萧演都不见了,只有一地猩红的肉泥。
而下面进入实验场的大门,也被人从实验场内部暴力破开——诡异的是,研究所里竟然没有拉响警报。
“我就说嘛,以萧演的实力,想破开研究所低劣的心灵能量抑制器,还不是轻轻松松~”天秤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姿态,还指指地上那一片猩红,“所以咧,你是打算给我介绍这摊烂泥嘛?”
“……我这就通知安保启动最高警戒。”
“不必了,他没走。”
天秤话音刚落,她面前的能量护罩便破碎了——是她干的。带着她标志性的,甜蜜但疯狂的笑声,天秤飞下高台,眼神锁定的角落,一个少年陡然现身,那大开的大门也在同时跳转恢复成完好无损的模样。
“是幻觉!”梅里斯托恍然大悟。
萧演已经被天秤强大的心灵能量扼得窒息了,脸涨成猪肝色,因为被天秤用意念拎在半空,双腿不断乱蹬。
他一开始是打算试验进行的时候杀死贝格莱,然后逃离研究中心去投奔焚风反抗军的,听到天秤来了,便只得临时改变计划,趁试验场没有其他人时就弄开项圈,然后制造幻境,以让研究中心的人们误以为自己已经逃出,从而分散天秤注意,进而给他争取逃离的机会。
萧演在赌,赌天秤也会被自己的幻境迷惑。
但很可惜,他赌输了。
萧演因为呼吸不畅而显露的痛苦模样,让天秤更兴奋了。她没放松手上气力,把头凑上前,隔着十来米,就像一个调皮的小女孩,嗲里嗲气的,声音不大不小:“坏哥哥,你不是说要给我买棒棒糖吗——怎么还跑到芸如(电子数据领域天才科学家,焚风反抗军领袖)手底下去买了?这就是你食言的惩罚哟~”
萧演已经无法发言,只是注视天秤,不再掩藏的怒火仿佛告诉所有人,他似乎试图像尤里新兵那样,要拼尽全力释放自己的心灵能量,焚烧眼前这沾满鲜血的杀人狂魔。
天秤再次狂笑,还是那样,甜蜜但疯狂。笑声里,她越掐越紧,终于,萧演的脖子再也无法承受重压,“咔吧”一声,断掉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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