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时夜黑风高,层层乌云将月亮遮挡了起来,天边响起了雷声,一阵电闪雷鸣后,暴雨来袭。雷声惊醒了睡梦中的洛天,他慌忙提起背包跑进了树林里,但他不敢靠近大树,此刻正打着闪电,他知道靠近大树有被雷击的可能,所以他只能在树冠茂密一点的地方避雨。将背包顶在头上,勉强遮挡着。夏季的雨来得快,退得也快,大概半小时左右雨就停了。雨水顺着树叶吧嗒吧嗒滴落在洛天的肩膀上,洛天放下背包看了看天空,远处已经撤出了星空。忽然觉得小腿传来刺痛,伸手摸了摸,有黏糊糊的东西,凑到鼻子下闻了闻,一股血腥味传来,应该是刚才避雨的时候慌乱中被树枝什么的划破了。逃离的时候洛天就只穿着一条马裤,一件背心,衬衫还是放在背包里的。如今身处这样的环境,受这样的伤是不可避免的了。长时间在这湿热的树林里,洛天的身上早就被蚊子咬得到处是包了。尽管他凭着记忆里小时候奶奶用草药给他防蚊,他也找了些草药涂抹在身上,但效果并不明显。白天靠着草药缓解蚊虫的叮咬,夜晚就尽量靠近火堆,利用温度驱赶蚊子。
雨已经完全停了,洛天从树林里走出来回到生火的地方,火堆已经被雨浇灭,那条没吃的鱼也被淋得一塌糊涂,被淋湿的洛天也冷得直打哆嗦,丧气地踹了那鱼一脚,丢下背包瘫坐在地上。奔波了几天加上饥饿,洛天现在只觉筋疲力尽。
还没容洛天多喘几口气,更可怕的事情来了。只听见河流的上游传来巨大的流水声,声音越来越近,洛天忙站起身来向河的上游看去。在月光的照耀下,丛林里看得清清楚楚,不远处的树林正在晃动,树林上方的飞鸟发出啼叫成群地飞离,猴子什么也在啼叫着。再看脚边的沙滩,正在迅速地消失。
“糟了!”洛天大喊一声,提上背包拔腿就往树林处跑。是山洪暴发了,上游的暴雨一直在持续,现在形成了山洪向下游冲来。洛天奋力地跑,可始终没跑过上游径直冲来的洪水,这水的冲击力直接将洛天打倒在地,没等洛天反应过来,又一浪打过来,洛天没有站起来的机会,就这样随着洪水翻滚着。含着泥沙的河水不停地灌进嘴里,洛天张大嘴巴,尽量避免水灌进鼻子里。很快,洛天就被冲到了很深的地方。他奋力地向边缘处游去,希望能够抓住岸边的树枝之类的东西。再下去一点就是昨天看到的那个瀑布,如果从那里被冲下去,那就必死无疑了。大概是求生的欲望激发了潜能,洛天抡圆了胳膊使出浑身力气向岸边游去。被河水模糊了双眼,看不清前方的状况,洛天用力眨了眨眼睛,努力挤掉眼睛里的河水。就快要到岸边了,前方有一根树干延伸在水面上,洛天看到了希望,努力地向上方游去,只要游到树的上方,就可以顺着水势爬到树上去。“还差一点,就差一点。”洛天在心里默念。眼看伸手就能够到树枝了,洛天心里大喜,再一个前伸,成功拉住了树枝。洛天拉着树枝使劲地向上爬去,终于爬上了树干,脚上的鞋已经被洪水冲掉了,光着脚在树干上根本站不稳,而树干下是滚滚洪流,水位还在上涨。洛天不敢松懈,用尽力气抱住树干,一点一点向岸边移动。水位上涨的速度肉眼可见的快,洛天在的位置已经被水淹没了,浪一个接一个地打在洛天的身上,有几次都差点松手了,但洛天不能松手,他要活着才行。坚定着信念加快了速度,只要爬到上面的树杈上就好了,这样就可以顺势爬上树,这棵树很大,有很多树枝,再爬高些就好了。“挺住,挺住。”洛天默念。终于在洪水彻底淹没这支树枝时,洛天爬上了那棵救命树杈,洪水也停止了上涨。
夜很黑,黑到只听见洪水的咆哮,洛天凭借着微弱的月光摸索着继续向树的高处爬去,一直爬一直爬,直到爬到听见洪水的声音变小了为止。此时的洛天彻底瘫软了下来,靠在主树干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,两只胳膊再也无力举起来,若是洪水再涨上来,洛天怕是再没半分力气,只能听天由命了。呛了几口洪水,现在洛天只觉得嗓子里全是泥土的味道,胸口也有些沉闷。再细细地听了听脚下的声音,并没有变大,说明洪水没有上涨了。渐渐地,洛天也失去了意识。
滔天洪水一直向山下倾泻而去,不知流向了哪里。
一夜倾洪,晨晓时分,洪水声依然轰鸣。天空已撤出蔚蓝,星星还依稀挂在天边一片祥和,仿佛与大地的狼藉毫无关系。
太阳依旧按时出勤,阳光照射在洪涛上,波光粼粼。水面折射出光晕,一闪一闪地打在洛天的脸上。身上的泥水已经干涸,脸上的皮肤皲裂出纹路,分不清是泥土还是皮肤。身体传来剧烈疼痛感,全身像要被撕裂一般,洛天醒了过来,他忘记了自己是在树上,一个大动作从倚靠的树杈上翻滚了下来。身体一腾空洛天立马反应过来,赶紧伸手抓住了下一层的树枝。身体停止了掉落,拉扯的动作使胳膊又传来了一阵疼痛。好在脚下就是另一根树枝,轻轻松手就落在了上面,脚下的洪水稍有减退,但水势也不小。忍着身上的剧痛,洛天试着活动活动手脚,还好手脚都没有骨折的现象。脚上的鞋子早不见了踪影,背包也不在了,身上的衣服也被撕扯得没有了样子,零零散散地挂在身上。现在的洛天筋疲力尽,仿佛睁眼也用尽了全身力气。他无力地抬头看着天空,透过树叶看着若隐若现的太阳,庆幸自己还活着,还能再见到太阳。忽然,洛天有了发现。风吹着树叶一摇一摆,摇摆间像是有个果子躲在树叶后面。洛天又定眼看了看,心中大喜。正是一个果子挂在那树叶后面,披着阳光泛着金光。洛天咽了咽口水,顾不得身上的疼痛,奋力向上爬去。好在这树的枝丫之间距离并不遥远,洛天手脚并用,很快就来到那颗果子的位置。近了一看,原来是梨子,个头还不小,有两个拳头大小。洛天站直了身体,把头伸出茂密的树叶。“哇”洛天大喜,原来这树顶上是这番光景。只见拳头大小的,泛着白光的梨子一个挨着一个的挂在枝头上,这场景像极了西游记里的人参果树。
“天不亡我呀,感谢天爷,让我大难不死。”洛天一边拜着老天一边摘下梨子就往嘴里塞。一口下去,甘甜的汁水就灌满了整个口腔,顺着咽喉一直延伸到胃里。得到了糖分的补给,瞬间觉得出窍的灵魂回来了。洛天深吸一口气,继续啃咬着清脆甘甜的梨子,啃完一个又一个。
站在高处向远处看去,昨日蓝带一般的小河已经变成了一条褐色的巨蛇,凶猛地游走着,河谷里也被冲刷一空。洛天所在的是一棵百年老梨树,历经百年的生长,已有七八米那么高,树干也有一人怀抱那么粗,枝叶比较茂盛,形成了较大的树冠。此时的洪水把这棵梨树的树干都淹没了,足有两米深。
洛天一手拿梨,一手遮住额前,望着这洪水的边缘,目测岸边离这棵树也有一百米左右,现在的水势要游上岸基本不可能了,况且经过昨夜的一番摸爬滚打,现在也没有力气。好在这树上的果子,及时救了自己一命,若是落脚的是一棵普通的树,恐怕不被淹死也会饿死。“眼下只能等洪水退了才能下树。”洛天心想。顺势摘了几个梨抱在怀里,慢慢退回到宽一点的树杈上,躺下稍作休整。填饱了肚子,体力也恢复了些。洛天不想再动,因为每动一下,身体都会传来剧烈的疼痛感。胳膊上、大腿上到处都是瘀青,就连额头上也有好几个大包。刚才只顾填饱肚子,现在才察觉,自己已经是遍体鳞伤。
等洪水退去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,洛天干脆就闭目养神,双手环抱,倚靠在这救了他一命的梨树上睡了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