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风裹挟着铁锈味灌入鼻腔时,洛玄影的魔纹正在袖中躁动。血刃峰的峭壁像被巨斧劈开的兽骨,裸露的岩层间嵌着暗红色晶簇,每阵风过都发出刀剑相击的铮鸣。妖纤柔的红绫缠住凸起的岩角,绫缎却在触及晶体的瞬间燃起青烟。
“血晶在吞噬灵力。”,苏辰用烟杆敲碎一块晶簇,碎片中渗出黏稠血珠,“难怪玄天运儿的气运护体失效。”
素心将玉兰簪插入岩缝,簪头绽放的冰霜迅速被血色侵蚀:“这些晶体是活物。”她指尖抚过晶面,内里忽然浮现出扭曲人脸,“三百年前被献祭的童子......他们的怨气凝成了血晶。”
话音未落,上方传来玄天运儿的轻笑。他站在十丈高的鹰嘴岩上,腰间玉佩垂下的金丝网兜里盛着三颗血晶:“洛师弟来迟了,首采权归我玄月宗正统所有。”,随他挥手,九道气运金环结成牢笼罩向四人。
洛玄影的魔纹破袖而出,化作赤蟒撞上金环。血晶突然集体嗡鸣,金环表面裂开蛛网般的红纹。妖纤柔趁机甩出红绫,绫缎却在中途拐弯缠住苏辰的烟杆——她瞳孔泛着不自然的金芒,脖颈处的天命锁印记正在渗血。
“纤柔妹妹三日前就中了摄魂术。”,玄天运儿指尖转着枚铜钱大小的血晶,晶体内封着半只幽冥阁的紫纹蝶,你们真以为,那夜在庭院中的争执是巧合?
素心突然将玉兰簪刺入岩壁。以簪尖为中心,血色冰霜迅速蔓延整面峭壁。被困在冰中的血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,声波震碎了玄天运儿的金丝网兜。三颗血晶坠向深渊的刹那,洛玄影的魔纹凝成血手凌空抓取,却在触及晶体的瞬间看到幻象——素心被九道锁链吊在血池中央,胸口插着的正是这支玉兰簪。
“小心!”,苏辰的烟杆喷出毒火,烧断了缠住洛玄影脚踝的透明丝线。峭壁上不知何时爬满幽冥阁的傀儡丝,每根丝线都缀着米粒大小的血晶。玄天运儿的身影在丝网间闪烁:“血刃峰本就是幽冥阁的猎场,师弟不妨猜猜,黑竹首领此刻在等谁入瓮?”
妖纤柔突然发出非人的尖啸。她撕开衣襟,心口处镶嵌的血晶与山体产生共鸣,整座山峰开始剧烈震颤。素心扑向她的瞬间,洛玄影看见妖纤柔后背浮现完整的镇魔碑拓印——那碑文竟与青铜匣上的九头妖鸟锁链完全契合。
“杀了...我...”,妖纤柔在挣扎中咬破舌尖,血珠在空中凝成破魔符,“血晶在读取我们的记忆...不能让它看到青铜匣...”
玄天运儿的身影突然凝实。他手中折扇展开,扇面绘着的正是三百童子献祭图:“原来幽冥阁要找的第九枚血匙,在苏公子身上啊。”,扇骨射出的银针全数没入苏辰后颈,针尾缀着的血晶碎片开始疯狂生长。
洛玄影的魔纹暴涨成血色漩涡。被卷入其中的血晶同时炸裂,漫天血雾中浮现出无数记忆碎片——他看到十二岁的素心跪在药王谷祭坛,腕间流淌的鲜血正浇灌着玉兰簪的原身;看到妖纤柔的母亲在古城密室刻下癸亥印记;最后看到自己从血池苏醒那日,池底沉着半块刻有“玄儿”的玉佩。
血雾突然被某种力量冻结。黑竹首领从晶簇中走出,鬼面具下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的嘶哑:“时辰到了。”,他手中的幽冥灯照出众人影子,每个影子的心口都嵌着枚跳动的血晶。
素心突然折断玉兰簪。鎏金簪芯刺入地面的刹那,整座血刃峰的晶簇同时爆发出刺目血光。在光芒吞没意识的最后一瞬,洛玄影看清了黑竹面具下的眼睛——那分明是外门长老穆岩的灰白瞳孔。
石壁上渗出的血珠在火把映照下泛着妖异的紫光,黑竹手中的幽冥灯扫过众人时,洛玄影的魔纹突然蜷缩回衣袖深处。鬼泣石室的地面布满棋盘状凹槽,每个格子里都嵌着半截白骨,骨缝间生长着与血晶同源的暗红苔藓。
“选吧。”,黑竹的鬼面具下传出沙哑笑声,灯影在墙面投出九道扭曲的门户,“活路只有一条,但每道门都需要祭品。”。
他屈指轻弹灯盏,幽冥火骤然暴涨,将玄天运儿腰间玉佩熔成金液滴落——那液体落地竟化作数百只金蚁,疯狂啃食起地面的白骨。
素心突然按住心口踉跄后退。她发间的玉兰簪剧烈震颤,簪头绽开的花瓣间渗出黑血:“这些不是幻象...”,话音未落,苏辰的烟杆已击碎扑向她的金蚁,爆开的虫尸却化作血雾凝成镜面,映出众人心底最恐惧的画面。
玄天运儿面前的镜中,自己正被九道气运金环反噬,皮肤寸寸皲裂;而洛玄影的镜面里,素心被锁链拖入血池,手中紧攥着刻有他名字的残碑。黑竹的灯焰忽明忽暗:“选门,还是选人?”
“我选第三条路。”洛玄影的魔纹突然攀上石壁,暗红苔藓触之即燃。火焰顺着棋盘纹路蔓延,烧出隐藏的星图轨迹——那竟与青铜匣上的九头妖鸟锁链完全吻合。玄天运儿趁机甩出三枚铜钱,钱币嵌入星图缺口,整面石壁轰然塌陷,露出后方甬道。
黑竹的冷笑在甬道里回荡如枭啼。两侧石龛中供奉的并非神佛,而是三百具童子干尸,每具尸身心口都嵌着血晶。素心抚过干尸手腕的锁链痕,指尖忽然被割破:“这些是活祭后的空壳...他们的魂魄被炼成了血晶的养料。”
前方传来机括转动的闷响。七盏青铜人面灯自穹顶垂下,灯光交织成牢笼。玄天运儿的气运金环撞上光栅,竟如冰雪遇火般消融。“天命锁。”他盯着灯座上熟悉的纹路,突然转头看向洛玄影,“看来你的魔纹才是钥匙。”
洛玄影的衣袖已被魔纹撑裂,血色纹路与灯光接触的刹那,人面灯齐齐转向素心。她腕间的玉镯突然浮现血色脉络,与灯光共鸣出凄厉哭嚎。“原来是你...”,黑竹的身影从灯影中析出,鬼面具寸寸龟裂,“药王谷送来的祭品,终于成熟了...”
苏辰的烟杆在此刻爆开毒雾,七十二枚淬毒银针封住黑竹所有退路。妖纤柔的红绫卷住素心腰间,却被灯光灼出焦痕。混乱中洛玄影的魔纹彻底暴走,血色漩涡吞噬了所有人面灯,却在触及素心时骤然温顺如绸——她心口浮现的鎏金锁印,正与魔纹完美嵌合。
黑竹的残躯倒在星图中央,面具完全碎裂,露出穆岩长老枯树皮般的半张脸。“苍梧古城的血池...才是真正的...”,他指尖没入自己眼眶,抠出的血晶砰然炸裂。石室开始崩塌,素心腕间的玉镯化为粉末,其中飘出的金色光点凝成三百童子的虚影,朝着洛玄影齐齐跪拜。
玄天运儿在烟尘中拾起半块残碑,碑文在血光中扭曲成预言:“当魔纹拥抱天命,血匙将打开永生之门。”,他余光瞥见洛玄影扶起素心时,女子后颈浮现的正是碑文缺失的那枚符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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