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用问我,”冉霜蘅摇头,“按宗规处置就好。”
她不认识这位掌门的亲传,但对方好像想开后门严惩丁雨薇。
那日季悠婉犯错却被陆临渊袒护,让她对群玉峰彻底死心。
如今自己问心无愧,何须借他人之手?
丁雨薇目光怨毒,为什么还有贱人从天而降,夺了她拼死一搏的机会?
然而,遁光符还未激发。
那女修反手又一耳光,掏出执法堂的令牌封了她的法力。
“光天化日之下袭击同门,应受摧魂鞭五十,阴风涧思过三年!”
看到令牌,丁雨薇身子一颤,余光乞求地瞥向远处戴着斗笠的季悠婉。
执法堂掌一宗刑罚,弟子长老犯错都由他们裁决,在宗门内权力极大。
哪怕季悠婉宠爱加身,也不敢践踏宗规后,正面挑衅执法堂弟子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,是谁指使你的?”
丁雨薇缄口不言。
她不过是个小小的内门,执法堂她惹不起,季悠婉她也惹不起。
五十记摧魂鞭只是有损修为,不是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。
但若出卖季悠婉……那是自绝生路。
“还是个硬骨头?”
女修抬手欲要再打,被冉霜蘅扯了衣袖:“这位师妹,执法堂尚未定罪,你再动私刑,可也要受罚的。”
她不想占他人的便宜,也不想他人因自己吃亏。
更何况……丁雨薇鬼迷心窍朝她下杀手,背后恐怕少不了那对师徒的影子。
时机未到,陆临渊自恃身份不会出手,季悠婉背地里定少不了手段。
她已瞧到不远处乱晃的斗笠女子,不是季悠婉,还能是谁?
她眸光微凝,望向季悠婉,心中怒火渐起。
前世今生,她从未招惹过这对师徒,哪怕如今离了群玉峰,还要被追着针对。
丁雨薇只是个棋子,定不会只有这种招数。
且绝不会是最后一个,还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,她接着就是。
“小师叔宅心仁厚,”女修起身挠头,不好意思地笑笑,“我就是看不惯群玉峰弟子的嘴脸。”
“来人,将她带回执法堂!”
她喝令姗姗来迟的执法堂弟子,将丁雨薇带回去审问。
怎么说筑基期的修士,算是宗门的中坚力量,不能轻易定罪。
若是炼气期,此时已被碎了丹田逐出宗门。
说罢她剜了失魂落魄的江城一眼,笑嘻嘻地挽住冉霜蘅的胳膊。
“小师叔,你那日在剑洞领悟破劫剑意,实在是太太太帅了!”
她不复刚才凶残的模样,笑容十分甜美,一口一个小师叔叫得十分亲近。
“师妹,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。”
饶是冉霜蘅不习惯与陌生人亲近,在“可爱”女修崇拜的星星眼下也败下阵来。
“我叫虞昭,虞美人的虞,天日昭昭的昭!”
说完名字又说她听来的趣事,喋喋不休许久,二人才走到湖边。
虞昭松开手,认真道:“师尊那天晚上回来喜形于色,多喝了好些灵酒,一股脑跟我说了。”
“说了什么?”
虞昭咬着手指犹豫一会,这才开口:“说群玉峰上下都不是东西。”
冉霜蘅笑笑:“师妹小声些,别给人听去非议宗主。”
这矮她一头的女孩嫉恶如仇,心性纯良,就是嘴也忒快。
空云道人作为一宗之主,定不会说这种带着明显偏向的话,影响宗门和谐。
肯定是这孩子自己脑补。
“好吧,小师叔,”虞昭吐着舌头眨巴眼,“你怎么能叫我师妹呢,旁人会笑师叔祖掉辈分的。”
冉霜蘅不禁捏了捏她婴儿肥的脸蛋,笑道:“墨月峰弟子不拘小节,咱们各论各的。”
“好呀好呀!”
虞昭高兴地直拍手,眼睛弯如月牙。
她是空云门下最小的弟子,这就和小师叔平辈论交,比师兄师姐高了一辈。
回去一定要狠狠显摆!
旋即她又摇晃起冉霜蘅的胳膊:“小师叔,给我讲讲剑洞呗,我也想领悟剑意,和师叔一样厉害!”
闻言,冉霜蘅脑海里浮现黑裙女子斩仙的画面,又想到师尊七日来的异常,心里有些不是滋味。
“怎么了?”
“没什么,”她摇头道,“我接了除妖任务,已经准备出发。等我回来,去神霄峰教你好不好?”
虞昭认真道:“小师叔可不能忘了。”
和依依不舍的小迷妹虞昭告别,她刚走到宗门,又被急匆匆赶来的虞昭喊住。
“小师叔,烟旗镇来回两千里,这个借你!”
她在外务堂问了小师叔的任务后,急忙赶来,好歹赶上了。
在冉霜蘅惊讶的目光里,气喘吁吁的虞昭取出一个小巧的飞梭。
“这是上品飞行法器破空梭,不消耗法力以神识驾驭,即可日行千里,小师叔快去快回呀!”
冉霜蘅把飞梭推了回去:“就不怕我弄坏了?”
无功不受禄,她满打满算和虞昭才认识两刻钟,实在不好意思拿人家的东西。
“就拿着吧,你散功重修又不散神识,金丹期的神识怎么可能弄坏法器?”虞昭不以为然。
“而且我还要听你传授剑洞的经验呢,又不能白听。”
“好吧,那你等我回来。”
冉霜蘅揉揉她的脑袋,接过飞梭注入神识,转瞬就长成供一人站立的长梭。
山门口,虞昭冲着飞速缩小的背影招手,直到完全看不见,才回了宗门。
执法堂的判决出来了。
丁雨薇认罪受罚五十鞭,却什么也没有说。
而后执法堂收到群玉峰传讯,称内门弟子惩戒应由所属灵峰执行。
虞昭头脑再简单,也看出了猫腻。
“这分明针对小师叔!”她气恼道,转身寻空云告状去了。
奄奄一息的丁雨薇被江城抬回洞府。
不一会,季悠婉推门进来,将斗笠甩到一边。
“丁师姐,伤得重么?”
她轻声细语,乍一看还是那般娇俏模样。
手里捏的留影石,却记录了江丁二人被击败的全过程。
丁雨薇艰难翕动嘴唇:“还好,只是没想到冉霜蘅破而后立,竟然这么强……”
“丁师姐言重了,你做得很好,血煞咒已附上她的法衣。”
季悠婉取了块血色玉佩出来,随着呼吸起伏,血光时明时暗。
“解铃还须系铃人,以师姐精血种下的咒,还得师姐亲手去收回来。”
季悠婉笑得纯真无邪,解下手腕上的铃铛,和疗伤丹药一同交给丁雨薇。
“和江师兄去一趟霞光山吧,大师姐若是回来……阴风涧便不必去了。”
她轻抚丁雨薇受伤的右腕,语气依旧娇柔,却让一旁的江城不寒而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