琬琰点点头道:“自然,虽然所有的宝贝我都爱,但这大鹏鸟是有着上古神兽大鹏的血统的,是我们万……,是我爹留给我最珍贵的灵兽。它也休息太久了,今天就让它活动活动筋骨去!”
说罢,口中念决,抱起小风小小的身体,突然踩了一脚地下大喝一声:“起!”
语音刚落,小风感觉自己随着琬琰的身体一个纵跃,已经腾到半空之中,超过密林的高度,又一个翻身已经坐在了那大鸟的身上,柔软而坚实,又有弹性,小风觉得舒服极了。
琬琰充满爱意的抚摸了几下大鹏鸟身上的白毛,豪气地说了声:“大鹏,带我们去最高的空中看看吧。”
大鹏鸟闻声展翅,长啸一声,飞过万里青天,海岸线绵延,青山隐隐,茶花变成小小的一片片美丽的点缀,徜徉在山水之上,只觉胸中舒畅,自由自在,琬琰长发飞舞,白衣翩翩,像是小风的亲兄长一般护在她身后,身边片刻就布满了棉花糖一样的白云,琬琰用灵力保持者小风周身的温度,让她感觉不到身处高空的寒冷和气压。
长久以来身在其中不知处,原来这白茶山庄是处在大陆东面的的一座很大岛屿之上,碧蓝的海天在远处的天际线接成一线,岛屿上的城镇全部缩成方格,后山的苍翠中隐隐有瀑布的白色点缀,灵光环绕,此刻全部气势浩大的呈现在脚下,让小风一瞬间震撼的说不出话来,
即使坐过庄主的大葫芦,也没有飞得如此之高过,高的都能看到海的另一头大陆的边沿,蜿蜒浩瀚,眼界一旦抬高,看待生活的世界就完全不相同了。
虽然上一世的事情已经忘得七七八八,那种疲累和紧迫的感觉却偶尔还能出现在梦中,此刻这一瞬知道自己原来每天都浸润在海边岛屿的温润中,就像是被生命和命运温柔以待了,一种说不出的放松和幸福感涌上心头。
心情一瞬得到激荡,忍不住对着天边大盛呼喊:“啊…!啊!”声音拖得老长,像是要把心中的情绪一吐为快。
蜿蜒在身后快意的哈哈笑了起来。
小风情之所至,感觉体内心绪百转,隐约像是有什么冲破一道桎梏,隐隐有充盈的力气游走,忍不住掏出怀中毛笔,在空中疾笔书写,一个巨大的金色“游”字在空中一闪,没入了大鹏鸟的体内。
大鹏鸟忽的一声长啸,急速向下俯冲而去,若不是琬琰和大鹏鸟早已主仆契约相连,恐怕都会被闪下去了。
大鹏鸟载着他们先是飞到了熙熙攘攘的市集,贩夫走卒,吆喝四起,烟酒碗盏之声迭起。
琬琰慌忙施展了一个不怎么高明的隐身咒,怕大鹏鸟的身形造成大家恐慌,在小风饶有兴趣地看了看市集上各种小生意和小酒馆后,急急拍了拍大鹏的头,让它飞回白茶山的方向。
大鹏鸟朝着白茶山庄最高的一座峰头飞去,时不时的左右延展开来,流线弯曲地划行,一路上经过了后山与前院之间的长河,后山的无数谷底和茶田,姹紫嫣红的,绿色掩印的溪流和小径,多的是小风没有去过的地方,比上次在缺月的拂尘上飞的更高看得更多。
中间经过的一处次高的小山峰,上面一片森寒之气,仔细一看全部是雪松森森,上面冰挂白雪,林间雪道纤尘不染,湖面冰封。小风不禁好奇道:“咦!?为何这里这么冷,跟其他山峰完全不同?”
琬琰淡淡一笑道:“这是我大师姐的洞府,她修的是冰系法术,师父专门将这片地藏了寒玉灵矿的地脉给她做成了小结界,她是我们中最厉害的修士。”
小风点点头,没有说其实她已经见过这位大师姐了。
再往东飞,隐约望见山中一片绿雾萦绕,迷蒙一片。
小风好奇的拍拍大鸟的背,想让它飞低一点,想看看雾气下面到底有什么。
大鸟却像是完全不满意小风对自己动手动脚,受到了极大的屈辱般,傲娇的一摆头反倒向上急冲而去,琬琰刚才完全没注意到他俩一瞬间的互动,两个人一个凡人之躯,一个年纪小功力浅完全受不住这绝世灵兽的大力甩动,直直就要掉落下去。大鹏鸟却像是与主人心念相通一般,一只翅膀稳稳盛起琬琰,直上云霄。
可惜却苦了无人相救的小风,继续头也不回的摔了下去。
摔下去的瞬间,小风穿过了刚才就一直氤氲在空中一片绿雾,仿佛一头扎进了一汪绿色的湖水,砸进去的一瞬,下落的势头反倒缓了一缓,就像被水温柔的包围了一样,小风闭住了眼睛。
忽觉得有什么柔软轻薄的东西垫在了自己的身下,身体从下坠的轨道突然轻飘飘的摇摆起来,就像是一片羽毛
闭上眼睛,眼睑上照应的日光慢慢变得忽明忽暗,让人慢慢减缓了呼吸。
小风就这样缓缓地像一片羽毛一样一飘一飘的落了下来,待身体感觉触到了踏实的地面,小风才慢慢睁开眼睛,眼前是一片浓绿浓绿的林子,除了各种不知名的参天大树,蕨类藻类都比寻常见过的林子里的大很多倍,当中也有一个小小的池塘。
小风此刻就躺在池塘边上,身子下面的柔软触感是一片像人一样大小的绿色薄荷叶一样的法器,绿色的页面,繁复的脉络,一切都跟真的叶子一样逼真。
“我还以为是哪个折了腿的飞禽,原来是个小姑娘。”
小风闻声抬起头,撑起自己一点点身子,望向来人。
来人一身绿衣,翩翩少年却成熟眉眼,悠然飘逸,整个人融入了这周遭的景色里,他看似漫不经心地看向小风,确仿佛有什么摄入心魂的能力,一下子望穿了小风的前世今生,人生百苦。
周身的气质如此清淡,却唯有那一双与众不同的淡珀色瞳孔让人心驰神往。
只一眼,小风的心就被揪了一下,来修仙界之前的生活的百种滋味一下子涌上心头,身体所有地方都抽不出力气,脑海中不断闪回出这些日子已经快要模糊的上一世的一幕幕场景……
年幼就寂寞与书本为伴,为锻炼皇家意志在寒冬中站立,幼小的肉手上长满冻疮……
被母亲逼迫步入朝堂,面对百官诘问,被挟做人质,如砧板上的鱼肉……
人活在世,事事身不由己……
每一寸失望和憋闷都一起向她涌来,每一个接近窒息的瞬间,眼泪像是软弱的象征,不明所以的流出来。快要放弃最后一丝坚持的希望……
“不,不!我不要为你们而活,我要做我自己!我要做我自己!”
正在她声嘶力竭地大喊时,忽而这一切纷争和压抑都戛然而止。
一片静谧中,互听“滴嘟”一声,某颗圆滚的水珠落了下来。
忽而绿地春回,忽而秋染霜林。
一个好听的低音响起:“好孩子,回来吧。”
心里像是被什么狠狠温柔的东西猛的砸了一下。
小风缓缓睁开被泪水模糊的眼睛,刚才怎么都醒不过来的梦魇如同皮影戏一般,好像看了一场他人的好戏,恁地陌生而远去。
刚才那少年此刻正怀抱着小小的她,一脸不忍:
“还好你是个凡人,若你要是修儒可是个天才,若你要是修道,怕是要在我这里大梦炼心九九八十一次方可成道啊,不然就只能去后山的十八秘境的第十八重了。”
说罢,他伸出手掌,慢慢握拳,闭上眼睛,整个园林就仿佛一起闭合了双眼,树叶慢慢卷曲,花朵变成花苞,林木秫秫作响,纸条相互靠拢,慢慢遮挡住外面的光线,仿佛夜晚降临,一切变得无比寂静。
花叶上缓缓汇聚出露水,慢慢滴下来。
小风余惊未消,不由地问道:
“刚才那让我陷入梦境出不来的是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