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乔把手伸进冷库主控台，掀开最底层铁盖，露出一个红色启动钮。
那个按钮，她三年前亲手接上的引爆线，代号“净土终结”。
她一直知道，这一天会来。
这片山谷，从她种下第一颗种子起，就不是为了献出去的。
而是为了“撑到最后”。
……
夜色如墨，天空无月。
顾言守在岗楼内，来回踱步，嘴唇干裂得发白。
“你真的……要引爆仓库？”
林乔没有正面回答，只是站在山谷正中央的高台上，手中握着那枚遥控器。
所有人围在她四周，橙橙怯生生地靠在顾言身侧，小脸苍白。
她的目光扫过谷内每一张熟悉的面孔。
这些人，有的是她亲手救下的，有的是后来通过考核留下的，还有几个，是她违背自己原则、在黑夜中动摇时偷偷收进来的。
如今，她却要在这一刻告诉他们——世界可能，再次无处可去。
她缓缓开口：“山外那群人，回来了。”
“这一次，他们带了协议、坦克、军编队。”
“他们说，如果我再不开放谷地，他们将视我为叛乱武装。”
“他们说，我‘非法控制国家物资’，妨碍资源统筹。”
“我问他们，那国家，在哪儿？”
“他们答不上来。”
她停顿了一下，望向人群：“所以我告诉他们——国家死在核爆里，人民活在这片谷里。”
“我也告诉他们，你们想进来，得先踩过我。”
空气沉默如死，没人出声。
……
橙橙终于哽咽：“姐姐……你不会真的要炸掉这里吧？”
林乔蹲下身，摸着她的头发，轻声道：“如果这里留不住我们的命，那它就不配继续存在。”
“我不愿看到它变成军营、仓库、或者一个交易中心。”
“它只能是净土。不是祭台。”
顾言红了眼：“那我们呢？你也不想活了吗？”
林乔望着他，语气依旧平稳：“如果要用我死，换你们活——可以。”
“但如果是我们都得死，才能让他们抢下粮食、建立‘统治’，我就算死，也要让他们空着手滚回去。”
……
就在她准备按下按钮的前一秒，一道声音从高台后方传来：
“林乔——”
众人震惊回头。
顾北沉穿过人群，一步步走上前，眼底通红，衣衫满尘。
他比谁都清楚林乔按下那个按钮意味着什么。
不只是资源清零，不只是净土消失。
是——她也会跟着炸没。
“别按。”他说。声音沙哑，“你还有退路。”
林乔望着他，眼神平静无波：“退哪儿？”
“我见过‘外面’。”顾北沉逼近，“他们怕你。不是因为你有枪，而是因为你有‘无法控住的净土样本’。”
“他们不敢公开处置你。”
“但他们敢逼你崩溃，让你自己引爆。”
“林乔，你太清醒了……清醒到只剩死路。”
林乔盯着他良久，忽然轻笑了一声：“你还是回来了。”
“我以为你要永远做那个‘离开的那一个’了。”
顾北沉望着她：“我不是回来救你。”
“我是回来，救我们。”
他握住她的手，缓缓将遥控器从她掌心中取下。
林乔没有反抗。只是问：“你准备怎么救？”
“我已经联络上了北线幸存者自治盟，他们想见你。”
“你可以用‘谷地’和‘未来生存模版’去谈判，而不是跟疯子赌命。”
“这是最后一次谈判机会。”
……
林乔没再说话。
那一夜，她没有引爆山谷。
但她把冷库、主仓、备用水塔全部封存，用密码锁、钢铁闸门和高压锁链，贴上红色警告条：“未授权不得开启，否则爆炸。”
她在木屋中写下遗言录音：
【我是林乔。】
【我曾一个人，守住了这片山谷。】
【如果有一天，你们打开这个仓库，请先问自己一句：你，是为了活，还是为了抢？】
【如果是后者，那就别怪我——让你们陪葬。】
……
第二天凌晨，山谷彻底封锁。
林乔带着橙橙、顾言，以及另外九名谷中代表，跟随顾北沉，走向那片“谈判区”。
她的枪还在腰间，引爆器还在兜里。
她不是去投降。
而是要用她的方式告诉全世界——
山谷，是用来活的，不是用来赢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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