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道审视的目光落在他身上，短暂停留便移开了。一个气息模糊的炼气后期，在这里不算扎眼。
“当！”
锣响，吸引了所有注意力。一个山羊胡老者走上高台，脸上堆着笑。
“诸位老板，朋友，欢迎莅临今晚的‘暗夜集’！”
“老规矩，价高者得，钱货两清，出了这门，概不负责！”
拍卖开始。几件拍品快速掠过，兽骨、矿石、残片、灵草，引起些许争抢，但宋然毫无动作。那些东西，价值有限。
他在等。等那块九幽寒铁。
同时，他也在留意场内，试图找出“玉公子”王景玉。人多眼杂，对方若有隐藏，不易发现。
又是几轮拍卖过去，气氛逐渐升温。
山羊胡老者提高了声调，笑容更深：“接下来这件宝贝，可是重头戏之一！由‘鬼手’先生委托拍卖！”
“鬼手”二字，让场内不少人精神一振。
两个壮汉吃力地抬上一个覆盖黑布的沉重箱子。老者上前，一把扯下黑布！
箱内，一块人头大小、通体漆黑的金属静卧，散发着肉眼可见的丝丝寒气。寒气过处，空气仿佛凝滞，拍卖台表面覆上一层白霜！
“九幽寒铁！重三十七斤！炼制阴寒法宝的极品材料！底价一百万！每次加价不得低于十万！”
场内瞬间骚动起来。
“真是九幽寒铁！”
“这么大一块！”
“一百万底价…”
短暂惊叹后，报价声此起彼伏。
“一百一十万！”
“一百二十万！”
“我出一百五十万！”
价格迅速攀升，很快突破两百万，竞争激烈。
宋然依旧靠在椅背上，姿态放松。
直到价格攀至二百八十万，加价声才稀疏下来，只剩前排两三个包厢仍在犹豫。
“二百八十万一次！”拍卖师拖长声音。
宋然懒洋洋地举了下手。
“三百万。”
平淡的三个字，传遍全场。
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到这个昏暗角落。加价二十万，还是在这个价位上！
前排犹豫的买家，顿时没了声音。
拍卖师眼睛一亮：“这位朋友出价三百万！还有没有更高的？”
“三百万一次！”
“三百万…”
“三百五十万。”一个略显阴柔，带着倨傲的声音，从前排一个视野极佳的包厢传出。
宋然循声望去。包厢半敞，里面坐着一个穿白色丝绸唐装的青年。面容俊美，皮肤白皙得过分，眉宇间是挥之不去的阴柔与高傲。
正是青州王家嫡系，“玉公子”王景玉！
王景玉似乎察觉到宋然的注视，侧过头，目光遥遥对上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。区区江城黑市的散修，也敢与他王家争？
宋然心底冷笑。王家？玉公子？正好。
他再次举手，声音依旧平淡，甚至带上一丝玩味。
“四百万。”
哗！
全场哗然！直接加价五十万！这是在用钱砸人！
所有人都看出来，这两人杠上了！
王景玉脸上的倨傲瞬间凝固，俊美的面孔阴沉下来。他没想到，一个藏头露尾的家伙，敢如此不给他面子！
四百万买一块九幽寒铁？疯了？这价格已远超其本身价值！
拍卖师激动得满脸通红，山羊胡都在颤抖：“四百万！这位朋友出价四百万！还有没有更高的？！”
王景玉死死盯着宋然所在的角落，试图看穿那层伪装。但他只感觉到一片模糊和挑衅。
四百万……这次带来的流动资金是足够，但为了这块寒铁付出如此代价，回去如何交代？可若在这里退缩，他王景玉和王家的脸面何存？
他咬紧牙关，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。
“四百一十万！”
他不能退！
宋然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，再次举手，语气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。
“五百万。”
云淡风轻。仿佛扔出去的不是巨款，而是石子。
全场死寂。
所有人都被这疯狂的报价惊呆了。五百万！
王景玉的脸色彻底黑了下去，胸口剧烈起伏，捏着扶手的手指因用力而指节发白。他死死瞪着宋然的方向，目光如刀。
这个混蛋！他到底是谁？！
拍卖师的声音再次响起，带着难以置信的颤音：“五…五百万！五百万一次！还有没有…更高的？”
他的目光看向王景玉的包厢。
所有人的目光，也都看向了王景玉。
这位来自青州大家族的玉公子，还会继续跟吗？
空气仿佛凝固。
宋然稳坐角落阴影里，指尖有节奏地敲击着扶手，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。他要的，从来就不只是这块铁。
他要的是王家的反应，是系统的奖励。
王景玉猛地站起身，死死盯住宋然的方向，一字一顿：
“你很好！”
场内安静得吓人。
五百万！
这哪里是买东西，分明是拿钱往脸上狠狠地扇！
扇的还是他青州王家的脸！
拍卖师握着小木槌的手轻微抖动，额角渗出细汗，看看面色铁青的王景玉，又望向角落里那个模糊不清的人影，一时间竟忘了流程。
王景玉胸口剧烈起伏，那张俊美的脸憋得几乎发紫，皮下的青筋一跳一跳。
拳头攥得死紧，骨节发出咯咯的轻响。
五百万买块九幽寒铁？这价钱，回去根本没法跟家族交代，代价太离谱了！
可就这么灰溜溜认怂？
他王景玉丢不起这个人！他王家更丢不起！
这口恶气，怎么咽得下去！
角落里的宋然，甚至还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在椅背上，这才慢条斯理地开了口。
“看来王公子是不想要了？”
“既然如此，拍卖师，落锤吧。”
这话，比刚才那五百万砸下来还疼！
不想要了？这简直是明晃晃地嘲讽他王景玉出不起价！
“你！”王景玉气得浑身发颤。
拍卖师一个激灵，如梦初醒，赶紧把小木槌举高。
“五百万！这位朋友出价五百万！还有没有更高的？！”
“五百万一次！”
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向王景玉。
全场的目光，再一次，像钉子一样死死钉在王景玉身上。
王景玉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。
价格太高，对方摆明了就是冲着他来的，底细不明，硬顶下去，风险难料。
可这脸丢的，火烧火燎地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