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为方婉琴的事情,耽搁了他原本的计划。
他此番回老宅,最重要的目的,便是为了解决老爷子去世前交代的苏家宿诺。
而从藏风阁得到宿诺的关键信息,就是在雷子山。
雷子山,位于南省西陲的连绵群山之中,距离苏家老宅所在的青山村,直线距离不过八十余里。
那里地势险峻,峰峦叠嶂,常年云雾缭缭,人迹罕至。
更重要的是,雷子山及其周边数十里方圆,至今没有修建任何可供车辆通行的公路。
想要进入,唯有依靠双脚,徒步跋涉于崇山峻岭之间。
而且,此山夏季多雷暴,山中磁场也颇为诡异,寻常的指南针到了那里,都会失灵,极易迷失方向。
对于普通人而言,雷子山的外围已是险地,若是深入其中,更是九死一生,根本不是寻常人能够涉足的禁区。
苏九将之前为方婉琴准备法坛后剩下的一些材料,以及自己挑选的法器、符纸、朱砂、罗盘等物,一一仔细清点,分门别类地装入一个特制的登山背包中。
这些东西,都是他此行雷子山的依仗。
除了这些风水师的常规装备,他还准备了压缩饼干、高能量巧克力、饮用水、急救药品、多功能军刀、攀岩绳索、高亮手电筒等野外生存用品。
一切收拾妥当,再次仔细检查了一遍,确认没有遗漏之后,苏九拿起手机,拨通了一个号码。
电话很快接通,传来一个略显粗犷豪爽的声音:“喂?是小九啊?怎么想起给大舅打电话了?”
电话那头,正是苏九的大舅,李光明。
“大舅,我有点事想请你帮忙。”苏九开口道。
“嗨!你小子跟大舅还客气啥?有事尽管说,只要大舅能办到的,绝不含糊!”李光明爽朗地笑道。
“我想去一趟雷子山,路太远,想让你开车送我到山脚下。”苏九说道。
雷子山直线距离虽说八十余里,但山路蜿蜒,实际路程更长。
若全靠步行,恐怕几天都到不了外围。
必须先借助交通工具,尽可能地接近目的地。
李光明闻言,电话那头的笑声微微一顿,问道:“雷子山?你去那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做什么?那里可邪乎得很,经常打雷,前些年还有驴友进去了就没出来过。”
苏九沉默了片刻,没有直接回答。
李光明似乎明白了什么,语气也沉凝了几分,叹了口气道:“小九,你……是不是为了你爷爷当年留下的那些事?”
李光明虽然不是风水师,但毕竟和苏家来往密切,平日里也听老爷子、苏九说过一些风水行业内的事情。
苏九低低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李光明沉默了片刻,随即说道:“行!你在家等着,我马上过来接你。”
“谢谢大舅。”苏九心中一暖。
“客气啥,一家人不说两家话。”李光明说完,便挂了电话。
效率很高,没有多久,一阵熟悉的引擎声便在苏家老宅门外响起。
李光明开着他那辆半旧的丰田普拉多,停在了门口。
这车虽然有些年头,但越野性能极佳,正适合跑山路。
苏九背上沉重的行囊,锁好老宅的门,坐上了副驾驶。
“都准备好了?”李光明看了一眼苏九鼓鼓囊囊的背包,关切地问道。
“嗯,都齐了。”
“那咱们出发。”李光明发动汽车,普拉多平稳地驶离了青山村。
车子在乡间公路上行驶了一个多小时,逐渐远离了人烟稠密的区域。
路况也开始变得颠簸起来,从平坦的柏油路变成了坑坑洼洼的水泥路,最后干脆驶入了崎岖不平的泥土路。
李光明驾驶技术娴熟,普拉多在这种路况下依旧稳健前行,只是车速慢了许多。
车厢内,气氛有些沉闷。
李光明几次想开口想说什么,但看到苏九凝神望着窗外,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,便把话又咽了回去。
他知道,苏家的事,尤其是苏文山老爷子交代下来的事,多半都透着几分玄乎,不是他一个普通人能过多干涉的。
他只是在心里暗暗祈祷,希望自己这个外甥能够平平安安。
又在蜿蜒曲折、颠簸难行的山路上艰难行驶了一个多小时,前方已然没有了可供车辆通行的道路。
视线尽头,一座巍峨险峻、云雾半锁的巨大山脉,如同一头蛰伏的洪荒巨兽,横亘在天地之间。
那便是雷子山的主脉。
“小九,前面没路了,车只能开到这里了。”李光明将车停在一片相对平坦的草甸上,指着远处的雷子山说道:“从这里过去,到雷子山脚下,估摸着还有十多里山路要走。”
苏九推开车门,下了车,深深吸了一口山间清洌的空气。
遥望着那座在云雾中若隐若现的雷子山,他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迫感扑面而来。
山中似乎蕴藏着某种神秘而强大的气场,让人心生敬畏。
“大舅,就送到这里吧,剩下的路我自己走。”苏九回头对李光明说道。
李光明也下了车,从后备箱里拿出苏九的背包,递给他,拍了拍他的肩膀,沉声道:“小九,雷子山不是善地,凡事千万要小心,安全第一。如果事不可为,就早点回来,没什么比命更重要。”
“我知道,大舅,你放心吧。”苏九接过背包,轻松地甩在肩上,脸上露出一丝坚毅的笑容:“你先回去吧,路上开车也注意安全。”
李光明点点头,目光复杂地看着苏九,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为一句:“保重!”
“嗯。”
苏九不再多言,与李光明挥手作别,便毅然转身,朝着雷子山深处走去。
他的身影在崎岖的山路上渐行渐远,很快便消失在茂密的林木与氤氲的晨雾之中。
李光明站在原地,目送着苏九的背影消失,许久才长叹一声,钻回车里,掉头向来路驶去。
……
与此同时,远在千里之外的广南省,一座极尽奢华的五星级酒店总统套房之内。
房间内灯光柔和,价值不菲的紫檀木家具散发着淡淡的幽香,落地窗外是繁华的都市。
一名身着暗金色唐装,须发皆有些花白,面容却保养得如同中年人的老者,正盘膝坐在一张蒲团之上,双目紧闭,双手掐着奇异的法印,似在行功。
突然,老者眉头猛地一蹙,紧接着,他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,仿佛被无形的大锤狠狠击中。
“噗——!”
一口浓稠腥臭的黑血,猛地从他口中喷涌而出,溅洒在身前名贵的手工地毯上,发出“滋滋”的轻微腐蚀声响,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。
血液漆黑如墨,粘稠得如同沥青,其中甚至夹杂着细微的、仿佛凝固的血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