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时场中除了那名会鹰爪功的汉子,余人皆被文靖打倒。
文靖已看全了那人的鹰爪功的招式,心想:“此人的鹰爪功只一味的刚劲凶猛,虽然确也不凡,但比起师父传授的鹰爪功,刚中有柔,柔中带刚,似乎颇有不如。”
只见他拳法忽变,双腕倏然翻转,十指如钩,手掌各个关节处发出细密的脆响,正是范遥所授鹰爪功功夫。
他先是一招鹰击长空,抓向那汉子头顶。那汉子大惊,急忙回臂挡格,可是他哪有文靖招式迅捷,不待他双手护住头顶,文靖已抓住他脑部诸大要穴。那汉子心道:我命休矣。
文靖一招得手,手指并未发力,只在他百会穴上轻轻一拂。接着一招苍鹰搏兔,双手十指直取那汉子太阳穴,又是轻轻一拂。
文靖鹰撮霆击,一路向下,接着拿住那汉子胸部,腹部,双臂等处各处大穴,都是轻轻一戳,点到即止。
那汉子知道他手下留情,否则他每一指都能让自己身受重伤乃至送命。心想:“我自幼便练这鹰爪功,却还不如这年轻少年。罢了罢了,我便再练十年,也达不到这少年的境界,不知他小小年纪,怎地如此了得!”
他心服口服,双手抱拳,谢过文靖不杀之恩。文靖还了一揖,道:“告辞。”
文靖回到山上,范遥见他上衣被扯破,还有几个指头大的破洞,狼狈不堪,问道:“怎么,和人打架了?”
文靖不敢隐瞒,恭恭敬敬的站着将事情经过详细说了。
范遥听后,脸色铁青,怒不可遏,抽出一根拇指粗细的竹条,不由分说便朝文靖后背上抽去,下手毫不留情,一边抽一边喝道:“我让你赌博,我让你赌博!”文靖从没见过师父发如此大火,吓得一声不吭,也不敢叫疼。
范遥直抽的文靖背上皮开肉绽,最后将竹条抽断才罢。
范遥打完文靖,看他后背伤痕累累又忽然心疼,让文靖脱下衣服给他上药。
范遥一边给文靖背上轻轻抹药,一边问道:“你可怨恨师父打你?”
文靖知道师父是恨铁不成钢,怕师父心里难受,笑嘻嘻地道:徒儿不敢,师父都是为了徒儿好。”
范遥又问:“那你可知错哪了?”
文靖道:“徒儿不该为了那大婶去赌钱,更不该触怒红莲教,将他的赌坊挑了。”
范遥喝道:“呸。那红莲教算是什么东西,敢冲撞我范遥的徒弟,得罪便得罪了,有什么打紧。为师打你,是因为你赌钱,一旦尝到甜头,长期下去会让你自甘堕落,最终沦为废人。”
文靖道:“是,徒儿记住了,保证再也不敢了。对了师父,徒儿这块玉佩到底有什么来头,从前你只说徒儿是你捡来的,玉佩是徒儿将来和父母相认的信物。可我看那汉子的神情,这玉佩只怕有些来历。”
范遥心想:你小时候你父亲将你护送出宫,只给你留了这块玉佩,只怕当中有什么玄机。可是你的身份此时又不便对你明言。只好对文靖说道:“这块玉佩,为师委实不知有何奥秘,你以后要谨记将玉佩藏好,不能示人。”文靖答应了。
师徒二人正说着话,天色昏暗,云层渐低,忽然下起雪来。范遥望着飘落的雪花,叹口气,说道:“待你将养几日,为师出门办事,你在家中好好练功,不可懈怠。”
文靖知道师父必是为了明教的事操劳,心想:“师父忠于明教,为明教劳心劳力了一辈子,一生未娶,老了又尽心尽力的抚养我,对我悉心照顾,这等大恩,不知如何报答。”心中不自禁的为范遥难过。
大雪一连下了两日,这才停下。
这日中夜,范遥睡梦中忽然听到房顶咔咔声响。他极是警觉,立时警醒,凝神侧耳倾听,果然听见房外脚步声错乱,有不少人在屋外走动。当下悄悄下床,摸到门边,从门缝往外一张,借着月光,看清外面二十多名精壮汉子,张弓搭箭,对准了门窗。
范遥不知来人是何方神圣,不想轻举妄动,轻轻拍醒文靖,递给文靖一把长剑,做个悄声动作,打个手势,示意门外有人,文靖点头回应。
只见门缝中插进一柄刀来,轻轻撬那门栓。二人隐在门后,等那人撬掉门栓,悄没声息的推门进来,范遥一把抓住他的胸口,直接将那人扔了出去。
外边的众人没看清来人,纷纷放箭,不到片刻,那人就被射成了一只刺猬。
师徒二人趁着这个空当跳出门外,冲入人群,如穿花蝴蝶般在人丛中穿来插去。
此时积雪一尺有余,月光映照之下,如白昼一般光亮。
文靖仗剑四下游走,专劈敌人弓箭。范遥施展绝顶武功,痛下辣手,拳打脚踢,毫不留情。中了他一招半式的,不是筋断骨折,便是内脏受伤,口吐鲜血。
不过片刻之间,已有十余人被范遥师徒重伤,四下里惨叫声不绝。
其余人众却都是武功好手,仗着人多,和范遥二人斗得有来有回。
范遥心想此处甚是隐秘,鲜有人知,这些人却显然是有备而来,却不知是哪路人马。
百忙中往外一瞥,不远处还站着两个年轻男女,在一旁督战。
那年轻男子身材略矮,面容刚毅,一双墨玉般的眸子深不见底,显得阴鸷冷峻。那女子身高和那男子差不多,却是纤细瘦弱,穿着一袭紫衣,脸上带着面纱,看不清容貌。
范遥连使巧劲,又重伤两位对手,文靖也用剑刺伤了一名敌人。突然,一股疾风袭来,文靖急忙闪身躲避,回身一看,却是在红莲赌坊遇到的那名使鹰爪功的汉子出手偷袭。适才忙着打斗,没看清敌人容貌,却没想到是他。
文靖叫道:“好啊,原来是你们红莲教找上门来了,前几日手下留情饶过你,没想到你恩将仇报,带人来刺杀。”
那汉子道:“上头有命,不敢有违,只要你交出龙纹玉佩,我就向教主求情,饶你一命如何。”
文靖心中恼他忘恩负义,一柄长剑得空便向那汉子身上招呼。
那一旁观战的年轻男子眼见这许多人扔是拿不下范遥二人,反被伤了十多名下属,按捺不住,飞身跳到范遥身前,欺身直进,右手直抓范遥左臂。
范遥挥手挡格,怒道:“小子无礼。”不料那人招式使到一半,忽然变向,改抓为掌,拍向范遥胸口,劲势凌厉。
幸亏范遥一生中不知经历过多少次的大小战斗,阅历极丰,百忙中向右斜跨一步,这才躲开,同时以虎爪手反抓那人肩膀。
那少年也不知用何身法,轻巧躲开范遥势若雷霆的一抓,也向范遥右肩抓来。
范遥侧身躲避,不料那人又是中途变招,只听拍一声,范遥后背中掌。幸亏那少年须躲避范遥右足一踢,这才没用上力道,否则便受重伤。不管怎么说,范遥却是输了一招。
范遥大惊,忽然想起什么,退到文靖跟前,对那少年叫道:“且慢。应左则前,须右乃后。你到底是谁,怎么会使圣火令上的武功。”
那少年正是董长恨之子董权利,那戴面纱女子便是王飘絮女儿如烟。
原来十几年前,红日教教主雪野原和红叶禅师打了一架后,跳上董长恨的渔船,看到了王飘絮,雪野原对王飘絮一见钟情。后来渔船在海上遇上风浪,幸亏雪野原相救,王飘絮才幸免于难。几人顺着海流飘落到了一个蛇岛之上,岛上遍地毒蛇,王飘絮不小心被毒蛇咬伤,又是雪野原吸出毒血,救了王飘絮一命。后来几人回到红日教,王飘絮感念雪野原两次相救之恩,便与雪野原成了婚,王飘絮女儿改名雪如烟,两人婚后生了一女,取名雪千寻。
董权利适才使用的武功却是董长恨所授的家传武功。董长恨知道朱允炆当年集能工巧匠打造了一枚龙纹玉佩,将藏宝图刻于玉佩之上,一直和董权利托人秘密寻访。
这日董权利和雪如烟正好在红莲教商量结盟事宜,听到龙纹玉佩下落,这便和红莲教众人前来抢夺。
董权利听到范遥的话,哈哈一笑说道:“什么圣火令武功,这明明是我祖传的武学。”
范遥大惑不解,心想难道这少年的祖先是波斯明教的人,否则如何会使圣火令武功?可是看他的面貌明明是中土人士,一点也不像是金发碧眼的胡人。
他却不知,董权利的祖先正是蒲寿庚,的确为胡人。
范遥冷哼一声道:“各位是如何知道此处?”
董权利不答,说道:“范右使,我们也不为难于你,只要你交出龙纹玉佩,我们即刻就走如何。”
范遥又是一惊,他是如何知晓自己身份?他哈哈大笑,说道:“原来是这点小事,何必大动干戈?”
说完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,举到身前。董权利对那名使鹰爪功的汉子使个眼色,那汉子凑近一看,正与当日在红莲赌坊看到文靖的那枚毫无二致,对董权利点了点头。
范遥将玉佩递到那汉子身前,那汉子正欲伸手来接,范遥突然一招握石拳打在那汉子胸口,这一拳刚猛绝伦,那汉子立刻倒飞出去,震碎心肺,眼看不活了。
范遥握紧拳头,将玉佩捏成碎块,向远处树林一抛,冷哼一声,喝道:“想要龙纹玉佩,做梦去吧。”
原来范遥早知龙纹玉佩日后或有麻烦,早早照着文靖的玉佩模样打造了一枚外观一模一样的赝品,没想到今日派上用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