储秀宫内，愁云惨雾。不过一日之间，最初那几名上吐下泻的秀女病情非但没有减轻，反而又多了七八个新病患。症状如出一辙，都是先发热，再剧烈呕吐、腹泻，整个人迅速脱水，蔫得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。一时间，储秀宫人心惶惶，宫女太监们走路都绕着那边走，生怕沾染上什么不洁之物。
太医院的几位太医轮番上阵，诊脉、看舌苔、问症状，开出的方子换了一轮又一轮，从“祛湿汤”、“清瘟饮”到“固本散”，汤药灌下去不少，可秀女们的病情却如王小二过年，一年不如一年。甚至有两位体质稍弱的，已经开始神志不清，眼瞅着就要不行了。
“刘院判，这到底是什么章程？再这么下去，储秀宫怕是要成人间炼狱了！”朱小由站在偏殿，看着面前一群垂头丧气、满面愁容的太医，语气中带着压抑的怒火。他刚从储秀宫那边过来，那股混杂着药味、秽物和绝望的气息，让他这个经历过996ICU的人都感到一阵生理不适。
刘守正领着一众太医跪在地上，老脸皱成了苦瓜：“陛下息怒！臣等……臣等确实尽力了。此症来势凶猛，变化无常，臣等遍查医书，也未曾见过如此诡异的病症。恐……恐非药石所能医治啊！”
“非药石所能医治？”朱小由冷笑一声，“那依你们之见，该当如何？听天由命吗？”
一位年长的太医颤巍巍地开口：“陛下，臣以为，此乃戾气所致。宫中骤然多人发病，且病势凶险，非寻常之症。或许……或许是冲撞了什么神明，或是……宫中风水有异，需请法师前来禳解一番……”
“住口！”朱小由猛地一拍桌子，“都什么时候了，还跟朕提鬼神之说！朕告诉过你们，这是‘细菌’感染！是肉眼看不见的微小生物在作祟！”
他强压下怒火，试图再次解释：“那些病人呕吐、腹泻，排出物中充满了这些‘细菌’，接触到的人，或者吃了被污染的食物、饮水，就会被感染！现在最关键的是隔离！将所有病患集中到一处，派专人护理，护理人员必须戴上……嗯，蒙面巾，接触病人后必须用胰子和烈酒洗手！病人用过的所有器皿、衣物，都要用开水煮沸消毒！储秀宫内外，立刻用石灰水进行全面喷洒消毒！”
太医们听得目瞪口呆，面面相觑。刘守正的眉头皱得更紧了，他小心翼翼地道：“陛下……您说的这些法子，实在是……闻所未闻。隔离病人，固然可以减少旁人染病，但将病患集中一处，岂不让其病气交相感应，更为凶险？至于那蒙面巾、烈酒洗手、开水煮沸……恕臣直言，这些举动，近乎儿戏，于病情本身并无半分益处啊！”
“简直是胡闹！”一个脾气火爆的太医终于忍不住了，他梗着脖子嚷道，“自古治病，讲究辨证施治，对症下药。陛下这些‘奇思妙想’，不分寒热虚实，不问病理根源，只是一味强调什么‘清洁’‘消毒’，这不是治病，这是在折腾病人！若真依陛下所言，太医院数百年传承的医理，岂不都成了废纸一张？”
“就是！”另一个太医也壮着胆子附和，“陛下，恕臣斗胆，近日宫中不宁，先是刺客，如今又是疫病，莫不是……莫不是陛下的一些……嗯，‘新潮’举动，违逆了天意，招致此等灾祸？”
这话一出，殿内气氛顿时降至冰点。朱小由气得浑身发抖，他指着那几个太医，手指都在颤抖：“你们……你们这群食古不化的庸医！人命关天，你们却只知抱着那些过时的条条框框！朕跟你们说科学，你们跟朕扯天意？”
【叮！宿主推行【医学改革】受阻，太医院保守势力强烈抵制。】
【民心指数（宫廷范围内）小幅下降。】
【王朝健康度持续下降，当前健康度：38%（濒危）。警告！若健康度低于30%，可能触发大规模负面事件！】
一连串的系统提示音在朱小由脑海中炸开，让他本就烦躁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。他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，明明掌握着正确的知识，却无法说服这些掌握着话语权的“专业人士”。这堵由观念筑成的墙，比紫禁城的宫墙还要厚实，还要难以逾越。
“陛下，息怒啊！”王承恩见势不妙，连忙上前打圆场，“太医们也是一时糊涂，陛下莫要气坏了龙体。”他凑到朱小由耳边，压低声音道：“陛下，奴才倒是想起个事儿。前些日子，奴才在宫外‘捡漏’时，淘到一本破旧的医书，上面记载了些治疗‘时疫’的偏方，其中有几味草药，据说有奇效。要不……让太医们试试？”
朱小由瞥了他一眼，心中苦笑，指望王承恩的“捡漏”来对抗急性肠道传染病，还不如指望母猪上树。
这时，周皇后也得了消息，急匆匆地赶了过来。她听闻储秀宫疫情，又见皇帝与太医们剑拔弩张，不由柳眉微蹙。她走到朱小由身边，柔声道：“陛下，臣妾听闻储秀宫之事，心中亦是焦急。太医们固然有他们的道理，但陛下所言，臣妾觉得……也并非全无道理。”她顿了顿，忽然眼睛一亮，“对了，陛下，臣妾那《我与皇帝》的游戏里，有一种‘甘露术’，可以净化疫病，还有一种‘圣光治愈’，能迅速恢复生命。要不……臣妾去试试？”
朱小由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。一个指望偏方，一个指望游戏技能，这都什么跟什么啊！他知道这两人是好意，但这种时候，他们的“沙雕”属性只会添乱。
“都别添乱了。”朱小由揉了揉发痛的额角，他现在急需一个突破口，一个能让这些顽固的太医们亲眼见证现代医学方法有效性的机会。否则，别说推广到整个大明，就连这小小的皇宫都搞不定。
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，怀里那只仅剩3%电量的手机，屏幕忽然毫无征兆地闪烁了一下。微弱的光芒在昏暗的偏殿中一闪即逝，快到朱小由以为是自己的错觉。他下意识地掏出手机，屏幕已经暗了下去。
“难道……”朱小由心中一动，尝试着用意念沟通，“手机，刚才是什么情况？”
没有回应。手机依旧像一块废铁。
朱小由不死心，又尝试了几次。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，那块漆黑的屏幕上，极其艰难地，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，缓缓浮现出几个模糊不清，但依稀可以辨认的字迹：
【太……医院……孙……思……邈……画像……后……】
字迹只停留了不到两秒，便彻底消失，手机屏幕再次归于死寂，连那3%的电量显示都变成了红色，岌岌可危。
孙思邈的画像后面？太医院里供奉着历代名医的画像，药王孙思邈自然在列。那后面能有什么？莫非是这位千古药王显灵，留下了什么抗疫秘方？朱小由觉得这比指望周皇后的“圣光治愈”还不靠谱。但手机的提示，历来都有其深意。
疫情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，随时可能落下。太医们的固执和嘲讽，像一盆盆冷水浇灭他改革的热情。这仅有几个字的提示，会是扭转乾坤的关键吗？还是又一个沙雕的开始？朱小由深吸一口气，不管是什么，他都必须去试一试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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