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靖忠领了密旨，退下之后，并未立刻大张旗鼓地调动锦衣卫。他深知，宫中刺杀这等泼天大案，明面上的力量越是汹涌，水面下的鱼儿就越是藏得深。
朱小由倒也不急着催促，每日照常上朝听政，批阅奏折，偶尔用模拟器推演一下政策，或者和王承恩“聊聊家常”。当然，这“家常”聊的，多半是关于赵指挥使的“最新动态”。
“陛下，您是没瞧见，赵指挥使他……他昨日，扮作了一位……呃，游园的贵妇，混进了后苑尚宫局，说是要体察宫女疾苦。”王承恩的表情一言难尽，嘴角微微抽搐，显然是在极力憋着什么。
朱小由正端着一杯茶，闻言差点喷出来。“贵妇？他？”脑海中不由浮现出赵靖忠那张棱角分明的脸，配上一身绫罗绸缎、涂脂抹粉的模样，那画面太美，他不敢细想。
“可不是嘛，”王承恩继续道，“听闻还带着两个‘贴身丫鬟’，五大三粗的，说是他从锦衣卫里挑的‘心腹’。结果在尚宫局门口，因为身形过于‘魁梧’，差点被当成刺客拿下。亏得赵指挥使急中生智，当场表演了一段……霓裳羽衣舞的起手式，这才蒙混过关。”
“噗——咳咳咳！”朱小由这回是真没忍住，一口茶水呛进了气管，咳得惊天动地。霓裳羽衣舞？赵靖忠？这是什么神仙操作！
“陛下龙体要紧！”王承恩赶忙上前轻抚其背。
朱小由摆摆手，好不容易顺过气来，脸上却笑开了花：“他……他还真豁得出去啊！那查到什么了？”
王承恩面色古怪道：“据闻……尚宫局近来确实有些流言，说是有几个宫女夜里瞧见黑影在宫墙上飞檐走壁，但具体是谁，长什么样，都没看清。赵指挥使转悠了一下午，倒是把尚宫局新进的一批苏绣图样给点评了个遍，还说针脚不够细密，配色失之典雅……”
朱小由：“……”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人了。这哪里是查案，分明是去当时装周评委了吧！
【叮！宿主请注意，赵靖忠的沙雕调查行为，已成功干扰目标组织对官方调查渠道的预判与监控。其非典型性行动模式，导致部分反侦察布置失效。】
脑中模拟器的提示音，让朱小由愣了一下，随即乐了。
好家伙，歪打正着！这沙雕操作，竟然还有这等奇效？看来，赵靖忠这块宝，还真是捡对了。
又过了几日，王承恩带来的消息越发离奇。
“陛下，赵指挥使今日去了教坊司。”
“哦？去听曲儿了？”朱小由挑眉。
“不全是，”王承恩的神情更加微妙，“他……他穿了一身大红的广袖流仙裙，扮作了新来的乐师，说是要‘深入群众，倾听民意’。结果因为嗓音过于‘雄浑’，差点把教坊司的台柱子给吓哭了。”
朱小由扶额，他已经不想问查到了什么了。
“不过，”王承恩话锋一转，“赵指挥使在教坊司，倒是真打听到一点东西。说是有个被贬黜的乐官，曾经私下抱怨过，说他见过一些不该见的人，在宫中秘密接头，穿着打扮不像是宫里的人，倒像是……江湖上的亡命之徒。”
“哦？”朱小由眼神一凝，“那乐官现在何处？”
“据赵指挥使说，他去寻时，那乐官已经……‘病故’了。”
线索断了。但至少，有了一个模糊的方向——宫外势力渗透。
朱小由沉吟片刻，对王承恩道：“你替朕传个话给赵靖忠，就说……朕最近觉得锦衣卫的飞鱼服，款式有些沉闷，让他研究研究，能不能在细节上，比如领口、袖口或者腰带上，绣些别致的暗纹，既能彰显身份，又不失……嗯，时尚。”
王承恩一脸茫然：“时尚？”这个词，他有些听不懂。
朱小由高深莫测地笑了笑：“你就这么传，他懂的。”
赵靖忠接到这道“圣谕”时，正对着镜子比划一件新裁的月白色锦袍，闻言先是一愣，随即眼中精光一闪，瞬间明白了皇帝的深意。
在飞鱼服上绣暗纹？这不就是传递秘密讯息的绝佳方式吗！而且由皇帝亲自“授意”，将来即便被人发现，也有说辞。
高！实在是高！陛下果然圣明，连这等隐秘法门都能想得如此周全！
接下来的日子，赵靖忠的调查方式依旧“沙雕”，但效率却诡异地高了起来。
他时而扮作运送泔水出宫的小太监，在宫门守卫换防的间隙，与某些“熟人”交换眼神；时而又化身深夜巡逻的更夫，手中的梆子敲出只有特定人能听懂的暗号。
他那些“不合时宜的喜好”，反而成了他最好的掩护，让他得以接触到三教九流，探听到许多锦衣卫正规渠道难以触及的隐秘消息。
朱小由则时不时地根据王承恩的汇报，结合模拟器的【历史数据分析】功能，给赵靖忠一些“不经意”的指点。
比如，模拟器提示某个区域能量波动异常，朱小由便会“建议”赵靖忠去附近“体察民情”；模拟器分析出某个官员的社交网络与可疑人员有交集，朱小由便会“提醒”赵靖忠，那位官员最近似乎“气色不佳”，可以去“慰问”一下。
一来二去，线索渐渐汇聚。
刺客所用的兵刃，并非中原制式，倒像是关外某个部落的特产。而宫中能接触到这类兵刃，并有能力组织刺杀的，范围就大大缩小了。
矛头，隐隐指向了某个手握兵权，且与关外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勋贵，甚至可能牵扯到部分对现状不满的锦衣卫内部派系。
这日，赵靖忠秘密觐见。
他依旧是那身裁剪得体的飞鱼服，只是今日的飞鱼服，在衣领内侧，用极不起眼的墨线，绣着几个细小的符号。
“陛下，臣查到，那批刺客入京，似乎与西城的一家皮货行有关。那家皮货行的东家，表面上是正经商人，但据臣暗中观察，其行事诡秘，且与兵部几名武官往来密切。”赵靖忠的声音压得很低。
朱小由点点头，示意他继续。
“臣还发现，”赵靖忠顿了顿，神色有些凝重，“在那皮货行的隐秘账册中，臣发现了一个符号……”
他小心翼翼地解开衣领，露出后颈。
朱小由定睛看去，只见赵靖忠后颈那个暗红色的奇特印记旁，用墨笔淡淡地描出了另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符号！
“这是……”朱小由心中一动。
赵靖忠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：“臣怀疑，这个符号，可能是一个组织的标记。而臣颈后的这个……是自幼便有的，臣一直以为只是个普通的胎记。”
他抬起头，眼中充满了困惑与一丝难以言喻的警兆。
自己的身世，难道与这刺杀案背后的神秘组织，有所关联？
一时间，养心殿内陷入了沉默。
朱小由看着赵靖忠，这位以“特殊癖好”闻名，却用沙雕方式屡建奇功的锦衣卫指挥使，此刻脸上不再是平日的惶恐或谄媚，而是一种深沉的迷茫。
这潭水，果然越来越深了。
幕后黑手，究竟是谁？赵靖忠身上的标记，又代表了什么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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