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那天后的江遇就像一个和她谈了很长时间恋爱的模范男友一样,出门时第一时间接过她手里的包,准时在饭点出现在她的楼下,陪她吃饭,甚至会在她鞋带松开的时候很自然的蹲下来帮她系好。常昔生理期痛经很厉害,吃过很多药都仅仅只是缓解,他会捧着专属于她的保温杯出现在她家楼下,里面有他亲手泡的红枣枸杞桑葚,看着她喝下一口然后眼里闪出星星一样的光,他就突然很想笑,就知道那一大块冰糖没塞错。
可她总是疏离又克制的。有次二人并肩走在街上,后面有辆外卖车从旁边高速驶来,江遇揽过她的腰,将她带到安全地带,然后道一句小心,而她会第一时间不动声色的拉开距离,然后礼貌的说句谢谢。虽不知为什么,可她明白自己抗拒和他的肢体接触。
她听到男孩轻轻的一声叹息,江遇的手抬起又落下好几次,却还是没能落在她毛茸茸的发顶。
她暗暗松了口气,心底却开始滋生出如野草般疯长的愧疚感,这一个月,对他到底是奖励还是惩罚?
他不在乎常昔从不在各个公众账号公开他,也不在乎两人甚至没有一张合照,仅仅是她在他身边,好像他就已经很满足了。
而常昔经常会在吃饭吃到一半突然放下筷子说道:“我去趟洗手间。”然后优雅转身捂住突然流出的鼻血。用最快的速度倒出随身携带的各种药片吞下,压制住喷涌的鼻血,收拾好又毫无痕迹的坐回桌前,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。
有时看着一堆药片,她好像也恍惚会记得,小时候的爸妈还很相爱的时候,她也是个吃药会哭的女孩子,那时他们好像对她有着无限的爱,总是一遍又一遍哄她张嘴,有时哄烦了,爸爸会挠她痒痒,等她开怀大笑时,妈妈便会眼疾手快一手捏住她鼻子,一手把泡好水的药勺塞她嘴里。以至于后来她一看到药就把自己蒙在被子里。
而现在,自己却能面不改色的每天吞下这样多的药片。常昔不禁失笑,只有被爱的时候才有闹的资本。
有时想多了以前,她也会好想好想给家里打去电话,如果他们知道自己生病了,会不会有一丝丝可能性,能挽回这个岌岌可危的家?可脑海中每次都会在拨通前闪过妈妈斯里竭底的争吵,爸爸无动于衷的表情。常昔只能拼命抑制住自己的冲动。她心疼自己的爸妈,年少情深走到相看两厌,自己不应该挽留二人奔向更好的生活。
生病后的常昔总是睡得很早,这天凌晨却被江遇的电话吵醒,接通电话的他也只是一遍一遍醉意朦胧的唤着她的名字:常昔,常昔……一旁的服务员拿起电话,报了地址,常昔穿好衣服便急急忙忙的找了过去。
她向服务生道了谢,接过他吃力的拦下了一辆出租车,将他送回了学校。出租车停在了校门口,她搀着他走向宿舍楼,走到一半,常昔因生病而孱弱的身体还是体力不支了,便扶着他在一旁的长椅上稍作歇息。
江遇突然伸出手,将常昔揽入怀中,常昔刚想下意识推开,投过酒味却闻到男孩身上淡淡的洗衣粉的香味,如无数次同桌时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别无二致,竟让她有些舍不得,男孩在头顶呢喃:常昔。
就这一次,最后一次沉溺,常昔试图说服自己。
终于把江遇送到了宿舍楼下,常昔用他的指纹解开手机锁,却无意看到壁纸竟是当年单潇潇偷拍的自己,稚气未脱的脸庞笑得天真烂漫。
她看到江遇的配文:致当年丢失的小美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