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海资本的办公室，位于燕京一处充满设计感的创意园区。红砖墙、高挑的空间、裸露的管道，与现代简约的办公家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
姜熵推门而入，前台小姐姐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。大概是预约名单上那个“燕影学生姜熵”，与眼前这个T恤牛仔裤、头发不羁、眼神锐利得像要穿透人心的年轻人，形象上有些反差。
“我找林嘉树先生，有预约。”姜熵的笑容带着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莽撞，又有一丝洞悉世事的了然。
办公室里，林嘉树一身剪裁得体的意式西装，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而审慎。标准的投资精英模样。但姜熵的目光在他手腕上那块低调的德系腕表，和他衬衫袖口那个几乎难以察觉的、扭曲鬼脸般的刺绣图案上停留了一瞬。
“姜熵同学，请坐。”林嘉树的声音温和，带着上位者的从容，“锦墨对我提起过你，说你有一个非常……‘特别’的项目。”
“特别，是因为它够烂，也够疯。”姜熵没坐下，反而直接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，看着窗外，“林先生，投项目，无非是投人、投模式、投风口。我这个项目，模式不新（Cult片早有了），风口也谈不上（文艺片市场就那样），所以，您主要就是投我这个人，以及我这个‘化腐朽为神奇’的疯狂想法。”
他开门见山，甚至有点反客为主的意思，直接把底牌亮了出来，也把选择权抛给了对方。
林嘉树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的背影：“哦？把公认的影史灾难《富春山居图》改造成Cult片？听起来像个行为艺术，或者……一个笑话。说服我，为什么这不是个笑话？”
“因为它精准地踩在了‘审丑文化’和‘网络狂欢’的点上！”姜熵转过身，眼神发亮，从背包里拿出笔记本，“林先生，您觉得现在网上最容易火的是什么？是完美的艺术品吗？不！是槽点！是梗！是能让无数人参与进来吐槽、恶搞、解构的‘素材’！”
他打开PPT，没有按部就班地介绍，而是直接点开那个一分半的概念短片。
办公室里，诡异洗脑的电子乐响起，屏幕上光影迷乱。刘**华的深沉被扭曲，林**玲的变装秀变成了癫狂的鬼畜素材，广告植入被放大成阴谋符号，迪拜塔尬舞变成了精神污染……
林嘉树看得异常专注，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击着。当看到最后那个广告Logo组成的怪兽和《疯春》字样时，他嘴角扬起一个难以捉摸的弧度。
“有点意思……”林嘉树关掉短片，示意姜熵继续。
姜熵开始展示他的核心设定，语速飞快，**四射，并且精准地抛出一些“行话”和“梗”：
“……肖锦汉，不是特工，是‘被广告**’的妄想症患者！他对抗的不是**，是消费主义本身！这内核，有点像约翰·卡朋特的《极度空间》，但我们更娱乐，更荒诞！”
“……丽莎，人格分裂的变装皇后！她的每一次变装，都是一次对身份认同的解构！视觉上，我们要玩复古未来主义混搭东方元素的‘赛博**’！”
“……配乐，就要那种意大利铅黄电影（Giallo）里常用的、Goblin乐队式的迷幻电子乐，洗脑又上头！”
他刻意用了《极度空间》、Giallo、Goblin这些Cult片迷才懂的词汇，观察着林嘉树的反应。
林嘉树镜片后的目光果然亮了一下，敲击桌面的手指停了下来。
“想法很酷，执行呢？”林嘉树恢复了冷静，“Cult片是小众，拍出来没人看怎么办？你一个学生，怎么组建团队？成本控制呢？风险评估呢？”
“林先生，您问到点子上了！”姜熵不慌不忙，切换到下一页PPT，上面赫然是几个大字：**“低成本，高话题，精准引爆！”**
“第一，我们不追求大制作！Cult片的魅力在于创意和风格，五毛特效也能玩出花！关键是把钱用在刀刃上，比如关键场景的美术设计、洗脑的配乐、以及……病毒式营销！”
“第二，团队？燕影最不缺的就是有才华、有**、但没钱没机会的年轻人！给我一个支点，我能撬动整个导演系的师弟师妹，甚至表演系的美女帅哥！”他半开玩笑地说，带着强大的自信。
“第三，风险？最大的风险就是‘没人看’。但《富春》这个IP本身就是个巨大的‘负资产’，也是个巨大的‘话题池’！我们把它改成《疯春》，只要宣传片做得够‘贱’、够‘疯’、够‘有梗’，您觉得网上会没动静？到时候黑红也是红，骂声都能转化成流量！用一百万的成本，撬动一个亿的话题度，这笔账，您算算值不值？”
他巧妙地将风险转化为了话题潜力，将没钱没经验转化为了“光脚不怕穿鞋”的优势和“低成本高潜力”的诱惑。
林嘉树看着眼前这个口若悬河、自信到近乎狂妄的年轻人，沉默了。他投过很多项目，见过各种各样的创业者，但像姜熵这样，把一个烂摊子说得如此清新脱俗、甚至有点**澎湃的，还是头一个。
“你很会讲故事，姜熵。”林嘉树靠在椅背上，手指交叉，“甚至可以说，你是个天生的‘画饼大师’。你成功地让我对这个‘馊了的饼’产生了一点食欲。”
他顿了顿，眼神变得锐利：“但是，光画饼没用，我需要看到实实在在的东西。而且，我对把钱直接交给一个……嗯，充满**但缺乏经验的学生，还是有所保留。”
姜熵心中一凛，知道关键的博弈来了。
“林先生的顾虑我理解。”姜熵坦然道，“信任需要建立。您说，需要我怎么做？”
“很简单。”林嘉树站起身，走到办公桌前，拿起一份文件，“我原则上同意给你提供一笔启动资金，五十万。”
姜熵眼睛一亮！
“但这笔钱，不是一次性给你。”林嘉树补充道，语气不容置疑，“这是里程碑式投资。首期拨付二十万，用于你组建核心团队（不能超过3人）、完成详细剧本大纲和至少三个核心场景的动态分镜（Animatic）。这个阶段，时限一个月。”
“一个月后，我会评估你的成果。如果达标，拨付第二个二十万，用于制作一个更高质量、时长不少于三分钟的概念预告片，并完善整体视觉设计方案。时限同样是一个月。”
“最后，如果预告片效果和市场反馈（我会安排小范围投放测试）达到预期，拨付最后十万，用于项目后续的融资路演准备。”
“整个过程，总计三个月。任何一个节点未达标，投资中止，协议终止。”林嘉树的语气斩钉截铁，不留余地。
苛刻！但合理！
姜熵迅速在脑中盘算。这不仅是对他能力的考验，更是对他资源整合和时间管理能力的极限挑战。
“没问题！”姜熵几乎没有犹豫，一口答应，“三个月，三个里程碑，我接了！”
“很好。”林嘉树似乎对他的爽快很满意，“另外，为了确保资金的有效使用和项目的顺利推进，我会指派我团队里的一位项目经理，作为这个项目的**监督人**，全程跟进你们的进度和财务状况。她会定期向我汇报。希望你能配合她的工作。”
监军！
姜熵心里微微一动。这是意料之外，却又在情理之中。五十万虽然对林嘉树不算大钱，但也不是打水漂的。派个人盯着，很正常。
不过……这或许也是个机会？如果能搞定这个监军，让她看到自己的能力，甚至反过来帮自己说话，那岂不是更好？
“当然，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，我完全理解并支持。”姜熵脸上露出合作的笑容，“有专业人士指导和监督，我们也能少走弯路。”
他这话说得漂亮，既表示了服从，又暗示了自己会虚心学习、借力打力。
林嘉树点了点头，似乎对他的态度很满意：“负责跟进你项目的人叫秦书，稍后我会让助理把她的联系方式给你。她很专业，也很严格，希望你们合作愉快。”
“一定！”
“好了，这是天使轮的投资意向书，你先看看，没问题的话，后续法务会对接细节。”林嘉树将文件递给姜熵。
姜熵接过文件，入手沉甸甸的。他快速浏览了一遍，条款确实如林嘉树所说，严谨但清晰。
就在这时，姜熵的目光扫过协议中关于资金用途的限制条款——明确规定资金必须用于项目开发，不得挪作他用，且需要提供详细的财务报表备查。
他心里微微一沉。看来，想直接用这笔投资款去梭哈比特币，是行不通了。林嘉树这老狐狸，早就堵死了这条路。
不过，姜熵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失望。他脑子飞速转动：
这五十万虽然不能直接投比特币，但它的到来，本身就解决了他的燃眉之急！有了这笔钱，他就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到《疯春》项目中，不用再为生活费、基本的设备费发愁。他那刚投进去的、微不足道的688块钱（0.081个比特币），也就没那么让他心惊肉跳了。
更重要的是，一旦《疯春》项目启动，他就有了一个“正当”的平台去接触各种资源，去展现自己的能力。只要第一个里程碑完成得漂亮，甚至做出点超预期的成绩，他就有机会去撬动更多的资源，甚至……提前获得下一阶段的部分资金？或者，通过项目运作本身，创造出一些“合理”的收入？
路是人走出来的！规则是死的，人是活的！
“没问题，林先生。”姜熵合上文件，脸上是自信满满的笑容，“条款很清晰，我完全同意。”
“很好。”林嘉树伸出手，“那么，预祝我们合作成功。”
“合作愉快！”姜熵用力握了握手，感觉自己握住的不仅是一份投资协议，更是通往未来的钥匙。
拿着意向书，姜熵走出了星海资本。阳光洒在身上，暖洋洋的。
虽然多了个“监军”，资金也变成了分期支付，还断了直接挪用投资款发财的念想，但姜熵的心情却更加兴奋了。
挑战越大，机会才越大！
五十万启动资金，三个月极限挑战，还有一个专业（但可能很难搞）的监军……
“秦书是吧？”姜熵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，“希望你……别太快被我的‘才华’吓到。”
他已经迫不及待，想要开始这场“化腐朽为神奇”的游戏了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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