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难服众?当年我十三岁继位,行冠礼前没带过一个兵,没批过一份奏疏,六国哪个服我?”
他突然笑了,说:
“等王翦将军的捷报传来,我自然会让你们看看,我的太子是怎么服众的。”
淳于越脸色煞白,往后退了半步,撞到了身后的官员身上。
殿里没人再敢说话。
王翦低着头站在武将队伍最前面,手心微微出汗。他想起扶苏昨天派人送来的剑穗,是青麻编的,扶苏还让人带话说:
“愿老将军剑指之处,都是大秦的领土。”
王翦说:
“末将领命。”
“三十天内,一定攻破邯郸外城。”
三十天后,捷报像雪片一样传来。
“王翦将军攻破井陉关,连下九城!”
“王贲的部队截断了赵军的粮道,上谷的赵军溃败逃跑!”
“邯郸城挂起了降旗,赵幽缪王的二儿子赵嘉带着残部往北逃了!”
嬴政站在章台宫的廊下,看着桌子上像小山一样的捷报,手指在玉案上轻快地敲着。他对身边的人说:
“传旨,三日后举行大朝会,论功行赏。”
“太子册封仪式,和论功行赏在同一天。”
大朝会那天,王翦跪在台阶下,接过嬴政亲自赏赐的玄玉圭,手心的温度都快把玉上的霜融化了。
蒙恬得到了新铸的虎符,王贲的爵位连升两级,这些大家都预料到了。
嬴政又说:
“现在秦军攻下了赵国,国家威望大大提高。
我立大儿子扶苏为太子,继承大秦的宗庙社稷。”
满殿的人都炸开了锅。
有人轻声问:
“太子在哪呢?”
声音一下子没了,只剩下玉圭相碰的轻轻响声。
老奉常站在文臣队伍最前面,看着台阶上的嬴政,喉咙动了动。他想起五日前在偏殿的事,当时他奉诏去教扶苏太子册封的礼仪,推开门看见少年正趴在桌子上抄书,桌子上的竹简堆得比他的腰还高。
老奉常故意考他:
“太子知道吗,册封的时候要行三跪九叩的礼。要是有一步走错了,那就是对祖宗不敬。”
扶苏抬头,眉毛像刀刻的一样,和嬴政年轻时一模一样,他说:
“奉常大人昨天讲《礼记·文王世子》的时候,说过‘君子抱孙不抱子’,册封太子的仪式应该是两跪六叩,对吧?”
他手指点着桌子上的竹简,说:
“《秦记》里惠文王立太子荡的时候,用的就是两跪六叩。”
老奉常当时差点把手里的鹿皮礼书摔了。
后来教他拿圭的手势,只示范了三次,少年就能一点不差地做出来;讲祭祀时候的祝文,只念了一遍,扶苏就能一字不落地背出来,连生僻的“禋”字都念得很准。
老奉常摸着胡子暗自感叹:
“这孩子,比当年在邯郸当质子的陛下,多了三分温和厚道,可那股子锐气一点都不少。”
这时候殿里议论声越来越大,有人说:
“从来没见过太子长啥样。”
有人猜:
“是不是像传闻里说的那么仁义厚道。”
连平时不爱说话的隗状都扭头问李斯:
“廷尉,你见过大公子吗?”
李斯盯着台阶上的嬴政,喉咙发苦。他想起上月在尚书房,扶苏捧着《商君书》来问“刑九赏一”是什么意思,眼神清澈得像泉水,哪有一点传闻中“太懦弱”的样子。
嬴政的声音压过了所有议论,说:
“宣太子。”
老奉常看着殿门那里走进来一个人,玄色的太子冠在晨光里泛着青光,腰间的玉玦随着脚步轻轻响。明明是个少年,却走得稳稳当当,每一步都踩在台阶的方砖中线上。
满殿官员的目光一下子都聚了过去。
老奉常看见嬴政的手指在玉案上蜷了蜷,好像在忍住什么,又慢慢松开了。
嬴政说:
“太子扶苏,接印。”
螭虎纹的太子印落到扶苏手里的时候,老奉常听见殿里到处都是倒抽气的声音。
他忽然想起昨天扶苏抄完最后一卷《秦律》,抬头问他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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