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章望魔楼前
望魔楼的阴影如巨蛇盘踞在山道尽头时，沈砚秋的龙化右手正按在腰间的封魔司令上。黎明前的薄雾中，楼前的「剜目明心」石碑泛着青灰色冷光，碑身用修士的指骨拼成狰狞的魔纹，碑下血池里漂浮着数百枚眼球，每枚都倒映着望魔楼的扭曲影像。
“这是封魔司的「窥天仪式」入口。”青鳞的莲花纹章在石碑前泛起涟漪，她的指尖划过碑面，竟引出缕缕黑烟，“当年乙组想窃取窥天档案，却被告知必须以眼为饵——每枚眼球能换一条情报，越重要的情报，需要的眼球越纯净。”
试修奴们握紧星砂的手开始颤抖，小莲的星砂瓶映出石碑上的“剜目”二字，声音里带着哽咽：“砚秋哥，你的左眼才刚……”
沈砚秋抬手阻止少女的劝阻，龙化手指抚过左眼的第三眼疤痕。那里还残留着断簪合璧时的灼痛，此刻却因石碑的魔纹产生共鸣，隐隐发烫。他的第三眼纹路自动开启，看见石碑内部藏着的机关——每取下一枚眼球，就会激活一道通往档案库的传送阵，而在最深层的档案室，漂浮着的正是初代司长的意识备份玉简。
“纯净眼球的标准，是未被魔纹污染的道胎血之眼。”青鳞的声音混着血池的气泡声，“你的左眼刚经历逆魔种子的觉醒，是最完美的祭品。”
山风卷起沈砚秋的衣角，他看见自己映在血池中的倒影：左眼角的龙鳞晶体半透明，隐约可见里面流转的逆魔种子纹路，而右肩的龙首剑胎鳞片上，还沾着望魔楼战役的血迹。记忆如潮水涌来：母亲用断簪为他开眼，剑灵用谎言试图控制他，逆子人格在识海深处冷笑，试修奴们用信任为他筑起心墙……
“砚秋，别冲动。”青鳞按住他的肩膀，莲花武器在掌心凝成止血针，“乙组当年有位成员为了情报自毁双目，却发现档案里全是误导性内容——这可能是陷阱。”
沈砚秋沉默不语，目光落在血池中央的眼球上。那枚眼球突然转动，映出他母亲被囚禁的画面：年轻的母亲被锁在望魔楼地下室，初代司长的骨剑抵住她咽喉，而她的左眼已被剜去，断簪的银芒却依然照亮她眼底的不屈。
“母亲当年也来过这里。”他低语着，龙血从疤痕渗出，在石碑上画出逆鳞剑胎的纹路，“她用自己的眼球换过情报，所以才知道剑冢的秘密。”
试修奴们突然齐声开口，声音里带着心相网络的共鸣：“我们支持你，砚秋哥。”张虎握紧星砂炸弹：“就算你失明了，我们也能带你走出任何陷阱！”小莲举起星砂灯：“我的星砂能为你照亮真相！”
沈砚秋感觉心口的逆魔种子剧烈跳动，那些曾被他视为负担的牺牲记忆，此刻都化作了燃烧的信念。他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：“真相有时候需要代价，但谎言永远不会自由。”握紧封魔司令，令纹的青光扫过血池，竟将漂浮的眼球炼化成纯净的光珠。
“青鳞小姨，当年母亲用哪只眼换的情报？”他的声音平静如铁，逆鳞剑胎在手中发出清鸣。
青鳞的眼神震动：“左眼。她失去左眼后，断簪的力量才真正觉醒——难道你想……”
“以眼换眼，以心证道。”沈砚秋打断她的话，龙化右手的鳞片自动张开，露出底下的逆魔种子脉络，“母亲用左眼换来了剑冢的钥匙，我就用这只觉醒的左眼，换封魔司最后的秘密。”
话音未落，他的指尖已刺入左眼。龙血混着银灰色浆液喷出，在石碑上激活了尘封的传送阵。沈砚秋感觉有冰凉的能量涌入空洞的眼窝，而在视网膜的残像中，望魔楼的墙壁开始扭曲，露出通往地下档案库的阶梯。
“砚秋！”青鳞的止血针及时刺入他的穴位，莲花纹章的光芒笼罩伤口，“你疯了吗？没有第三眼，你怎么应对接下来的陷阱？”
沈砚秋摇头，将取出的眼球按在石碑的魔纹凹槽。血池突然沸腾，数百枚眼球同时转向他，竟在半空拼成初代司长的面孔：“道胎血的觉醒者，欢迎来到真相的刑场——你以为牺牲就能换取自由？不，窥天档案里藏着的，是你母亲最不想让你知道的背叛。”
传送阵的光芒亮起时，沈砚秋感觉心相网络传来剧烈震动。他握紧逆鳞剑胎，任由传送阵的力量将他卷入黑暗，却在识海深处听见母亲的低语：“砚秋，无论看到什么，记住你的心相才是真正的锚点……”
地下档案库的空气里弥漫着腐纸味，沈砚秋的龙化右手刚触到石壁，就有无数玉简从四面八方涌来。他的第三眼残识勉强运转，看见玉简表面刻着“道胎血净化实验”“万魔之母共生契约”“铸币链永生计划”等字样，而在最深处的玉案上，摆放着的竟是母亲的完整实验日志。
“原来乙组的‘净化实验’是幌子。”青鳞的声音带着颤抖，她捡起一本玉简，“封魔司早就知道道胎血无法被净化，所谓实验，不过是为了筛选出最纯净的容器——而你母亲，是这个计划的执行者。”
沈砚秋的道胎血疯狂暴走，他看见日志里夹着的照片：母亲穿着白大褂站在人皇鼎前，手中抱着的不是他，而是逆子人格的克隆体。照片背面用母亲的笔迹写着：“癸年冬至，第72号容器觉醒，瞳孔与万魔之母共振。”
“不可能……”他低语着，逆鳞剑胎险些脱手，“母亲说过，逆子是初代司长的阴谋……”
初代司长的笑声从玉简堆中传来，数百枚玉简同时打开，投射出母亲与初代司长密谈的画面：“清禾，只要你完成第72号容器，我就放了你儿子。”“成交，但我要亲自负责砚秋的培育。”
沈砚秋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心底碎裂。他想起母亲临终前的碎片记忆，想起她眼中的挣扎与坚定，此刻却全部化作了讽刺。青鳞的莲花武器掉在地上，发出清脆的响声：“我们都被她骗了……乙组的真正目的，是培育能控制万魔之母的容器，而你，是失败的替代品。”
玉简堆突然暴动，沈砚秋的龙化右手本能地挥剑，却看见剑刃斩过之处，玉简里飞出的不是数据，而是母亲的残魂碎片。那些碎片在空中拼成母亲的笑脸，每个碎片都带着温度，与他记忆中的温柔重叠。
“砚秋，你看到的是封魔司篡改的日志。”母亲的声音从碎片中传来，“逆子是初代司长用我的基因克隆的，而你，是我用自己的道胎血孕育的自由种子——所有的实验记录，都是为了骗过封魔司的监控。”
沈砚秋顿悟，逆魔种子在空洞的眼窝中爆发青光。他运转逆鳞真诀，将所有玉简炼化成纯净的光蝶，光蝶翅膀上显露出真正的情报：母亲用乙组的名义暗中破坏铸币链，用实验日志作为烟幕弹，而真正的破局关键，藏在望魔楼的地基里——那里埋着万魔之母的原始契约。
“青鳞小姨，帮我护法。”他将封魔司令按在玉案上，“我需要用道胎血共鸣原始契约，彻底斩断铸币链的根源。”
青鳞点头，莲花纹章重新亮起：“无论真相如何，你母亲都是为了自由而战——这就够了。”
沈砚秋闭上眼睛，将残缺的第三眼对准玉案中央。道胎血如江河奔涌，在地面画出巨大的阴阳鱼图案，而在图案中心，万魔之母的原始契约缓缓升起，契约上的神魔文字在青光中显形，每一笔都在灼烧他的灵魂。
“以道胎血之名，解除这不平等的契约。”他低语着，逆鳞剑胎与封魔司令同时刺入契约，“从今以后，没有神魔，没有铸币链，只有自由的修士——这是母亲的遗志，也是我的使命。”
契约崩解的强光中，沈砚秋感觉有温润的能量注入左眼。他睁开眼，看见新生的第三眼纹路正在眼窝中凝结，那不是龙鳞晶体，而是枚跳动的青色莲子，莲子表面刻着母亲的剑痕与逆魔种子的纹路。
“这是……心相之眼。”青鳞惊叹着，“你母亲用残魂为你重塑了眼睛——现在，你能看见的不再是表象，而是每个人的本心。”
望魔楼的地面突然震动，沈砚秋看见心相之眼中的世界：试修奴们的恐惧化作勇气的火焰，青鳞的怀疑转为坚定的信任，而在最深处，母亲的残魂正在心相网络中微笑，她的双手轻轻托着整个同盟的灵脉。
“我们该回去了。”他握紧逆鳞剑胎，莲子眼发出柔和的光芒，“封魔司的谎言已经破灭，现在，我们要让每个修士都能直视自己的本心——无论付出什么代价。”
青鳞捡起莲花武器，望向传送阵的出口：“接下来去哪？”
沈砚秋的莲子眼扫过档案库深处，看见那里藏着通往试修院的密道。他想起少女送的野花，想起试修奴们的期待，握紧封魔司令，令纹的青光穿透了层层石壁。
“去试修院。”他的声音里带着新生的力量，“母亲在那里埋下了最后的希望——而我们，要让希望在废墟上发芽。”
第五十章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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