电话很快就接通了。
江辰也没废话，“李大哥吗？我是小江。”
“今天抓了些新鲜的海鱼，想请您尝尝。”
说完，不等对方回应，他就直接挂断了电话。
付了话费。
江辰带着几人，回了黑市。
继续卖鱼。
几人都看得一头雾水，“哥，你给谁打电话啊？”
“这人，能帮咱们卖鱼吗？”
江辰有解释，只让他们，耐心等着。
没过多久。
一辆黑色的轿车，缓缓地驶入了黑市。
车停在了入口不远处，车门打开。
一个熟悉的身影，快步走了下来。
正是那天，在饭店，遇到的那个中年管家。
李建军目光，在人群中一扫。
很快，就看到站在角落里的江辰。
他立刻快步走了过来。
“小江同志，你刚才打电话找我？”李建军脸上，带着一丝疑惑，“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？”
江辰看着李建军，指了指身边那几筐卖不掉的鱼：“也没什么大事。就是…今天抓的鱼多了点，卖不掉。”
“想着，李大哥可能喜欢吃海鲜，想送点给您尝尝鲜。”
李建军是什么人？
能在市里大领导身边当管家，负责采买，迎来送往，那绝对是个人精。
察言观色的本事，炉火纯青。
他对黑市里的门道，自然也清楚得很。
这个年代，政策上虽然三令五申，不允许投机倒把。
但老百姓要吃饭，要活路，铤而走险的人多了去了。
只要不是闹得太过分，或者涉及什么违禁品。
他们这些吃公家饭的，很多时候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
水至清则无鱼嘛。
江辰这小子，年纪轻轻，却能弄到那么多稀罕的海货，甚至还有金枪鱼这种货，连他们领导都赞不绝口的东西。
李建军早就觉得，他不简单。
今天突然打电话给他，说鱼卖不掉，要送给他吃？
这话，说给三岁小孩听，小孩都不信。
肯定是遇到麻烦了。
李建军看着江辰，那故作轻松的样子，直接问道：“小江，跟我还藏着掖着？”
他指了指那几筐鱼，又看了看旁边，那两个一脸憋屈的半大小子。
语气带着几分关切：“到底出什么事了？”
“说出来，看看李哥能不能帮上忙。”
他顿了顿，又补充道：“你以前送来的鱼，不是都挺抢手的吗？”
“除了上次那条大金枪鱼，其他的小鱼小虾，基本上一到这就被人抢光了。”
“今天，怎么会卖不掉？”
江辰还没来得及开口。
旁边的江大河和江小海两兄弟就竹筒倒豆子一般，七嘴八舌地，把今天发生的事说了。
从苏柔那边，突然减少收购量，到北区那个胖摊主王大海，如何嚣张跋扈，恶意压价，再到王老二失踪的消息。
“他还说，王老二被抓进去了，以后这北区码头他说了算。”
“我看他，就是故意针对我大哥。”
两兄弟越说越气愤。
把王大海那副嘴脸描述得活灵活现。
李建军静静地听着，眉头渐渐皱了起来。
等两兄弟说完，他陷入了短暂的沉思。
片刻之后，他抬起头，看着江辰，眼神变得凝重起来，沉声说道：
“小江，这事…恐怕没那么简单。”
他看着江辰，语气肯定地说道：“你这绝对是被人算计了。”
“算计？”江辰心中一动，其实他早有猜测，只是不确定对方是谁。
李建军不答反问：“你刚才说，国营饭店突然有了新的供货渠道，价格压得很低，对吧？”
“嗯。”
“如果我没猜错的话，”李建军揣测，“国营饭店的新供货商，就是城西那个刘二虎。”
“刘二虎？”
江辰疑惑“这人跟王大海有什么关系？”
“这小子可不是什么好东西，跟手底下那帮混混，专干欺行霸市的事。”
他顿了顿，又接着解释：“而王大海，就是他的手下，专门盯着码头和黑市这边的生意，看你们卖水产赚钱，八成就想把你们都挤出市场。”
“那王老二……”江辰想起了失踪一天的王老二，忍不住问。
“王老二？多半就是被刘二虎的人给请走了。”
见江辰皱眉，他多宽慰了两句，“不过你放心，刘二虎虽然嚣张跋扈，但也不敢闹出人命。”
“王老二最多就是被打一顿，吃点苦头，估计过几天就放回来了。”
原来是这样。
地头蛇看上了水产这块蛋糕，要垄断生意。
江辰还没说什么，他的两个弟弟先炸了。
“这不就是强盗吗？”江大河气愤地说，“明摆着欺负老百姓，你们…你们警署的人，也不管管？”
江小海也跟着嚷嚷：“是啊，光天化日之下，就敢对王老二下手，这还有没有王法了？”
两个半大小子年轻气盛，难免口无遮拦，有什么说什么。
李建军苦笑。
“我们也想管，但刘二虎好办，他爹刘大壮不简单。”
“刘大壮？”江辰没听说过。
李建军点了点头，稍微透露了点：“市里最近在搞招商投标，这个刘大壮，就市里重点关注，大力扶持的对象。”
“招商引标？”
江辰抓住关键。
李建军简单解释了一下：“招商引标是上面的新政策。”
“大概意思呢，就是鼓励有能力有门路的人，出来正儿八经地做生意。”
“只要能拿下许可证，不管是门面，还是摊位，按规矩纳税，那就是合法的，受政策保护的。”
他指了指黑市：“这黑市，说白了还是擦边，迟早要整改的。”
江辰心中一动。
这不就是…后世个体户，承包制的雏形吗？
李建军继续说：“这个刘大壮，据说以前就是个小渔民，不过胆子大路子野，后来不知怎么又搭上了上面的关系，才有了这个机会。”
“所以，他现在正牵头搞渔业队，准备去竞标隔壁红土镇大型供销社的水产摊位。”
“红土镇要建大型供销社？”江辰再次抓住重点。
“是啊。”李建军点头，“规模还不小呢，听说规划了好几十个商铺摊位，衣食住行都有。”
“不过水产是重心。”
江辰瞬间明白了。
刘二虎之所以在黑市搞这么多小动作，针对自己。
恐怕不仅仅是为了抢占黑市这点蝇头小利。
更重要的，是为了给他爹刘大壮竞标供销社摊位，铺路。
清除掉所有潜在的竞争对手。
尤其是像自己这样，能稳定提供，大量优质海鲜的威胁。
你想垄断？你想清场？
我偏不让你如意。
供销社的摊位？
江辰深吸一口气。
他目光灼灼地看向李建军，牙关微微咬紧，沉声问道：“李大哥，那这个…招商引标，我…我能不能参加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