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刺破云层,在根据地的瞭望塔上投下斑驳光影。王芳倚着塔身,目光死死盯着东南方向的山道,掌心早已被瞭望镜边缘磨出了血痕。自昨夜与赵卫华分兵后,她的耳边始终回荡着那声震耳欲聋的爆炸,此刻每一秒的等待都像烙铁在心头炙烤。
王指导员!通讯员气喘吁吁跑来,哨卡发现有人影!
王芳几乎是踉跄着冲下塔楼。泥泞的山道上,一个浑身湿透的身影正拖着步子缓缓走来,军装上凝结的血痂混着泥浆,每走一步都在地上留下深色的印记。当那张沾满污垢的脸抬起时,王芳的眼泪瞬间决堤——赵卫华的左眼青紫肿胀,额角的伤口还在渗血,右小腿不自然地扭曲着,却仍牢牢抱着那枚银质怀表链。
村民...都安全?他哑着嗓子问,话音未落便栽倒在王芳怀里。
卫生所里,老军医镊子夹着子弹的手微微颤抖:这小子命大,子弹擦着心脏过去的。王芳守在床边,用热毛巾一遍遍擦拭赵卫华身上的伤口,看着那些新伤叠旧伤的疤痕,喉咙像被青岚河的淤泥堵住。窗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,情报员举着破译的电文冲进来:日军樱花计划启动,三天后集结五千兵力进攻根据地!
深夜,油灯在作战室里摇曳。赵卫华裹着绷带,拄着自制的木杖站在地图前,烛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。他们这次动用了重炮部队。他的指尖划过标注着鹰嘴崖的位置,但想要进入根据地,必须经过这片峡谷。
王芳展开侦察兵绘制的地形图,眉头紧锁:峡谷两侧悬崖陡峭,确实是打伏击的绝佳地点,但日军肯定会先派空军侦查。她突然想起什么,从文件袋里抽出一张照片——那是被俘日军军官身上搜出的图纸,显示敌人正在研制一种新型燃烧弹。
会议室内气氛凝重。赵卫华盯着照片上狰狞的弹体设计,突然拍案而起:我们反其道而行之!他在地图上重重画了个圈,让村民提前在峡谷两侧挖蓄水渠,把青岚河的水引过来!
接下来的72小时,根据地陷入了紧张的备战状态。赵卫华拖着伤腿穿梭在工地间,亲自指导民兵挖掘工事;王芳带领妇女们缝制伪装网,将岩石裹成土丘的模样;孩子们则负责传递情报,在山间小道布置陷阱。当最后一车火药埋进峡谷底部时,赵卫华望着即将破晓的天空,听见远处传来日军运输机的轰鸣。
决战前夜,赵卫华和王芳并肩站在瞭望塔上。月光洒在青岚河上,泛着冷冽的银光。等打完这仗...王芳刚开口,就被赵卫华打断:等打完这仗,我带你去县城吃桂花糕,听说那里的糕点铺子...他的声音突然哽咽,伸手轻轻擦掉王芳眼角的泪。
日军的先头部队在正午时分进入峡谷。赵卫华举着望远镜,看着坦克车碾过伪装的碎石路,嘴角勾起一抹冷笑。当第一辆装甲车驶入埋伏圈时,他猛地挥下红旗——霎时间,蓄满水的沟渠倾泻而下,将峡谷变成一片泽国。日军的惊呼混着引擎熄火的轰鸣,在山谷间回荡。
开火!赵卫华的喊声撕破天际。
炸药在水中炸开,掀起数米高的巨浪,将装甲车掀翻在泥泞里。日军慌乱架起机枪,却发现子弹打在水面上就失去了准头。赵卫华瞄准日军指挥官,扣动扳机的瞬间,看见对方掏出了燃烧弹发射器。千钧一发之际,王芳从侧面冲出来,将手榴弹狠狠砸向敌军。爆炸的火光中,赵卫华看见她的身影被气浪掀飞,重重摔在岩石上。
王芳!赵卫华的嘶吼淹没在炮火声中。他发了疯似的冲下山坡,在硝烟中寻找那抹熟悉的蓝布衫。当他终于在弹坑边找到昏迷的王芳时,日军的增援部队已经赶到。抱着重伤的战友,赵卫华退到悬崖边,身后是呼啸的子弹,眼前是奔腾的青岚河。
卫华...王芳艰难地睁开眼,嘴角溢出鲜血,还记得你说的桂花糕吗?她的手无力垂下,银质怀表链从她指间滑落,坠向翻滚的河水。
赵卫华紧紧搂住怀中的人,望着渐渐染红的天际。身后传来日军的脚步声,他深吸一口气,带着最后的笑容,义无反顾地踏入湍急的河流。夕阳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,与青岚河融为一体,在血色的黄昏中,勾勒出一曲永恒的战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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