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众人惊魂未定时,王府外突然传来鸣锣声:圣旨到!应天郡王接旨——
数十名锦衣卫抬着鎏金箱笼鱼贯而入,绫罗绸缎、西洋奇珍堆得满箱。
老仆人们惊得合不拢嘴:当年朱高炽被立为太子时,也不曾有这般阵仗!
张氏教子有方、贤良淑德,着晋五品安人,赐诰命服饰、珊瑚屏风...
随着宣旨太监尖细的嗓音,一位素衣妇人颤抖着上前谢恩。
侯氏死死攥住袖口,指甲刺破掌心——这个曾被她随意欺辱的女人,竟借着儿子的东风,一跃成了能与她分庭抗礼的主子!
……
若不是今日的圣恩浩荡,朱高炽几乎忘了朱瞻基生母张氏的模样。
此刻他却握住张氏的手,语气罕见地温和:从前是我疏忽了,把听松阁收拾出来,往后你便住那里。
侯氏攥着帕子的指尖发白。
自她嫁入燕王府,何曾见朱高炽对哪个女人这般和颜悦色?
即便她是太子妃的身份,也从未换来丈夫一句软语。
而这女人竟因儿子一朝得势,便要骑到她头上?
殿下......张氏屈膝福礼,眼眶泛红。
朱瞻基看着母亲局促又欣喜的模样,心中暗叹。
在这深宅大院,女人一生都押在男人身上,即便太子荒唐至此,母亲仍存着孺慕之情。
就在这时,郑和径直走向朱瞻基,脸上瞬间堆满笑意:给郡王殿下贺喜!老奴备了些薄礼,还望殿下赏脸。
六名小太监抬着描金漆盒上前,珠光宝气映得众人目眩。
公公客气了。朱瞻基淡淡颔首。
他袖中滑出一方嵌螺钿的象牙梳,这是系统奖励的奇巧物件。
在这个以木梳为主的年代,如此精美的舶来品足以令人侧目。
郑和双手接过,心中暗惊。
原以为这位新封郡王不过是运气好,却不想年纪轻轻便懂得恩威并施。
方才还冷硬如铁的态度,转眼便以奇珍示好,这份手腕,倒有几分永乐皇帝的风范。
老奴告退,改日再来请安。郑和深深作揖,步履匆匆离去。
他明白,燕王府的风向已然改变,再不及时投靠,怕是要被新贵踩在脚下。
郑和的身影尚未消失,王府管家便疾步来报:禀太子爷!成国公、黔国公、西平侯、安远侯家的世子求见!
朱高炽望着阶下意气风发的儿子,忽然意识到,这座燕王府的主人,或许早已悄然易主。
……
朱高炽望着门外车水马龙,手心里沁出冷汗。
成国公、黔国公...这些手握半壁江山的勋贵子弟,竟齐刷刷出现在燕王府。
要知道自他沉迷佛道后,这些儿时玩伴的府邸大门,早已对他紧闭三年有余。
快...快请诸位公子!朱高炽声音发颤。
他太清楚,这些人并非冲着他来——今日朝堂上,朱瞻基以雷霆手段化解鞑靼危机,更当众扳倒汉王朱高煦的亲信,这份魄力,连老狐狸们都坐不住了。
侯氏攥着帕子的指尖发白。
她刚想开口质问兄长侯景昌,却见成国公之子,竟捧着一尺高的珊瑚树走向朱瞻基。
见过郡王殿下。
朱瞻基不卑不亢地回礼。
朱高炽转头,却见朱瞻基关切地看向自己:父王站久了,可要歇息?
这句带着温度的话,让朱高炽心头一颤。
往日里他总觉得这个长子唯唯诺诺,今日才惊觉,儿子不仅有经天纬地之才,更难得的是一片孝心。
父亲若不累,孩儿想请您同见客人。朱瞻基适时示弱。
朱高炽挺直腰板,重重应了声好。
这一刻,他终于找回了身为太子的尊严。
正当此时,管家又报:武平侯、怀远侯家世子求见!
数十乘装饰精美的马车鱼贯而入,二流勋贵们虽迟了一步,却带着更厚重的贺礼——在朝堂风云变幻之际,谁都不愿错过押注新贵的机会。
侯氏再也撑不住,以身体不适为由匆匆退下。
她望着朱瞻基周旋宾客的身影,恨意与恐惧交织。
这个曾被她随意欺辱的世子,如今却成了满朝勋贵争相结交的对象。
就在此时,门外突然传来马蹄声:英国公张辅求见!
……
英国公张辅的玄甲重骑刚在府外停驻,满院勋贵便炸开了锅。
这位执掌京营、平定安南的头号军头,平日连宫门都不肯多踏半步,此刻竟深夜造访?
朱高炽强压下心头震惊,领着朱瞻基迎到仪门前。
张辅抱拳一礼,却从怀中抽出明黄卷轴:应天郡王朱瞻基听旨!着入五军都督府神机营,协理北境军务,授正六品指挥佥事。
短短几句话,惊得众人面面相觑。
朱棣登基以来,皇嗣从不准涉军务,如今不仅破例,还将最精锐的神机营交予一个十二岁少年?
更要命的是,神机营掌管着大明最新式火器,这份信任堪称史无前例。
殿下,接旨吧。张辅沉声道。
他比谁都清楚,这是朱棣对朱瞻基的第二次考验——破鞑靼策只是朝堂文试,能否驾驭军队才是真本事。
朱瞻基从容叩首谢恩,举手投足不见半分慌乱。
张辅眼中闪过赞赏,忽解下腰间雁翎刀:此刀随末将平定交趾,今奉陛下命赠与郡王。愿殿下他日挥师漠北,扬我大明军威!
寒光闪过,满院倒抽冷气。
这把雁翎刀原是安南王贡礼,朱棣亲赐张辅,象征着对武将的最高褒奖。
此刻转赠朱瞻基,分明是帝王在向天下宣告:燕王一脉,仍是储君首选。
父亲!朱瞻基正要接刀,却被朱高炽拽住衣袖。
这些日子的惊涛骇浪,早让他成了惊弓之鸟,生怕儿子因锋芒太盛触怒圣意。
王爷不必忧心。张辅压低声音,此乃陛下口谕。
这话半真半假,虽无明旨,但他太了解朱棣心思——若不是默许,谁敢将象征军权的佩刀随意赠予皇孙?
雁翎刀重重落在朱瞻基掌心,张辅再不废话,翻身上马疾驰而去。
他可不想在风口浪尖多留,把这烫手山芋抛出去,反倒松了口气。
暗处,汉王朱高煦的密探将这一幕绘声绘色传回府邸。
朱高煦捏碎手中茶盏,眼中闪过阴鸷:十二岁入神机营...看来不动真格的,这小子迟早骑到我们头上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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