浴室里很安静,那一声低喃显得清晰可闻。
穆清川指尖微微收紧,握住了她不安分的脚踝,“别动,在给你擦药。”
他对这句“梦话”置若罔闻。
在回来的路上,他已经从那张小嘴里听到了太多惊世骇俗的言论,这一句根本不算什么。
可刑桑偏不配合,两条细白的腿在洗漱台边晃来晃去,摆明了要跟他作对。
穆清川怕弄疼她,不敢太用力,只得直起身,压低声音哄道:“乖一点?”
“不要。”刑桑拒绝得干脆,声音却软得像棉花糖。
穆清川一时语塞。
他只见过她两次醉酒,一次是十八岁生日,一次就是现在。从前只知道她在床上难缠,没想到下了床也这么磨人。
正犹豫要不要强硬些,刑桑突然翘起脚尖,勾住了他的衬衫下摆。
“除非...”
“除非?”穆清川挑眉。
“除非让穆清川亲我一下~”她晃着小脑袋,醉眼朦胧地说。
被点名的男人哑然失笑。
果然是醉得不轻。
平日里那个乖巧的“小白兔”,哪舍得露出真面目,这样大胆地撩拨他?
但也正是因为她醉了,自己才能这么肆无忌惮地靠近...
“好。”穆清川低声应下,“不过得先擦完药。”
听到了应允,刑桑立刻乖巧地把脚搭在他手背上,“那你快擦~”
这副使唤人的小模样,莫名透着几分可爱。
穆清川手法利落地处理着伤口,擦完脚背上的药后,他又检查了下女孩的脚踝,还好不是扭伤,只是撞到了,奈何他肌肤娇嫩,撞一下都红肿的明显。
“别乱动了,”处理完伤口后,他低声警告,准备将刑桑抱回床上躺下。
她这走路都走不完,怎么能洗澡,更别说醉酒的人本就不能洗澡。
然而他手臂刚环上那节细腰,一双纤细柔弱的手臂便缠上了他的脖颈。
刑桑整个人贴了过来,滚烫的呼吸喷洒在他颈间。
“穆清川?”
她轻唤了声,嗓音甜腻的像是蜜浆。
那双湿漉漉的黑眸半睁着看向男人,被泪水浸湿的睫毛如鸦羽般浓密,眼尾晕开一抹诱人的绯红。
她说话时,红唇微张,酒气掺杂着甜香飘了出来,有点像桃子味的果酒,浓郁得令人眩晕。
穆清川喉结无声滑动,撑在洗漱台上的手不自觉地收紧,腕间青筋暴起,最终隐没在雪白的袖口里...
他的目光从少女迷蒙的双眼缓缓下移,掠过挺翘的鼻尖,最终停驻在那微微撅起的唇珠上,饱满殷红的像是个樱桃,散发着清甜的香气,在诱人采摘。
理智在叫嚣着推开,身体却诚实地期待着她的下一步动作。
他自欺欺人地想:反正她醉了,明天什么都不会记得...
刑桑的脸越靠越近,灼热的呼吸先一步拂过他的唇瓣,又烫又痒。
就在双唇即将相贴的瞬间——
她猝然低头。
“呕!”
污秽物毫无预警地倾泻而出,瞬间浸透了穆清川的衬衫。
温热的液体顺着衣料黏在皮肤上,刺鼻的气味在浴室里弥漫开来。
额角青筋突突直跳,穆清川低头看着胸前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,听到下方传来均匀轻浅的呼吸声,有些哭笑不得。
“......”
罪魁祸首就这么睡着了。
穆清川无奈地将她靠回镜子前,低头检查两人的状况
当看到刑桑身上干干净净,只有腿上沾了少许污渍时,他不觉好笑。
这小丫头,该不会是故意的吧?
看着自己此刻满身狼藉,穆清川只好先处理身上。
他利落地解开衬衫,用洗脸巾打湿将身前的污渍擦干净,至于裤子上的,只能先草草清理。
轮到处理刑桑时,他动作不自觉地放轻。
女孩纤细的双腿上也沾了些许污渍,他不得不握住她精致的脚踝,时而抬起时而转动。
她的肌肤白得近乎透明,稍一用力就会留下淡粉色的指痕,那抹转瞬即逝的红晕莫名激起他心底某种隐秘的冲动。
但又很快被压了下去。
等把刑桑也清理干净,穆清川将她轻轻抱回床上,随后又返回浴室,将地面彻底打扫干净。
当一切收拾妥当,穆清川光着上身回到卧室。
昏黄的床头灯下,刑桑的睡颜并不安稳。
她紧蹙着眉头,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,唇间溢出几声不安的呓语,整个人笼罩在一种莫名的哀伤中。
他不由自主地俯身,指尖轻轻抚过她眉心的褶皱。
就在他准备离开时,刑桑突然发出一声带着哭腔的梦呓:
“穆清川,你不许再死了。”
再?
这个字眼让男人身形一滞。
他驻足凝视着床上的人儿,想从她梦呓中捕捉更多信息,却只等到均匀的呼吸声。
“看来...是个关于我的噩梦。”他低声自语,修长的手指最后拂过她的发丝,轻轻带上了房门。
-
第二天早上,刑桑是被喉咙里火烧般的干燥渴醒的。
她皱着眉撑起身子,宿醉带来的钝痛瞬间席卷整个头部。
她迷迷糊糊来到厨房,一边倒水,一边用掌心揉着太阳穴。
头好痛啊。
那酒的后劲未免也太大了。
她连喝了两杯水,才勉强缓解喉咙的灼烧感。回到房间又躺下时,突然想到什么,猛地坐了起来,环顾了一圈四周。
“我昨晚是什么时候回来的?”她自言自语地喃喃。
穆清川呢?
她记忆的最后一刻定格在那穆清川在车前抽烟的画面,再然后...就什么也记不得了。
想到这儿,刑桑不觉一阵烦躁。
她喝那么多酒就是为了跟穆清川发生点什么,结果...她就只记得自己问了穆清川三个真心话。
不甘心地扑到床上,鼻尖埋进被窝深深吸气。
被褥间只有淡淡的洗衣液清香,丝毫不见那个穆清川身上那股薄荷混合着木质烟草的气味...
没在床上,那浴室呢?
她立刻又冲到浴室去,里面干干净净,但是洗脸巾明显少了不少。
那应该发生了什么吧?
正当她试图拼凑记忆时,几个零碎片段突然闪现,小脸倏地一沉。
嗯,是发生了什么。
但却是她吐了,还吐了穆清川一身。
刑桑捂着脸坐在了马桶上,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。
屏幕亮起,‘穆笨蛋’三个字赫然出现在通知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