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如同一个精密的齿轮，开始慢慢地、却又坚定地，融入到这座巨大而复杂的城市机器之中，等待着属于他的时机。
在尝试过的几份零工中，建筑工地的工作经历，给李明留下的印象最为深刻，也最为复杂。
那是一个位于城市边缘的新开发区，到处是正在拔地而起的楼房骨架和轰鸣作响的重型机械。空气中永远弥漫着呛人的灰尘、刺鼻的油漆味和混凝土的气息。
李明在这里找到的是一份最底层的杂工活计，负责清理建筑垃圾、搬运材料、或者按照工头的吩咐做一些简单的辅助工作。工作强度极大，环境恶劣，危险系数也相对较高。
但真正让李明感到压抑的，并非是体力上的劳累，而是弥漫在整个工地上的那种无处不在的、赤裸裸的剥削和压榨。
工地的承包商为了追求利润最大化，雇佣了大量的廉价劳动力，其中很大一部分是和李明一样的、没有合法身份或者身份有问题的移民。他们拿着远低于法定最低标准的工资，却要忍受超长的工作时间、恶劣的工作环境和几乎为零的安全保障。
而负责管理这些底层工人的，是一个名叫哈维的工头。这是一个身材肥胖、满脸横肉、眼神总是透着贪婪和刻薄的中年白人。他似乎很享受对这些弱势工人的颐指气使和随意欺压。
哈维总是想方设法地克扣工人的工钱。迟到一分钟要扣半小时工资，工具稍微损坏要赔偿数倍的价格，甚至仅仅因为看谁不顺眼，就能随意找个借口罚款。
工人们对此敢怒不敢言。他们中的大多数人，要么语言不通，要么害怕身份暴露被遣返，只能选择默默忍受。
李明亲眼看到，一个来自墨西哥的年轻工人，因为操作不慎打翻了一小桶油漆，就被哈维指着鼻子痛骂了半天，最后不仅没拿到当天的工资，还被勒令赔偿远超油漆本身价值的“损失费”。那个年轻人气得满脸通红，双拳紧握，却最终只能低着头，默默地离开。
他也听到过工友们在休息时低声的抱怨和咒骂。他们抱怨着被克扣的工资，抱怨着繁重的工作，抱怨着哈维的刻薄寡恩，抱怨着看不到希望的生活。
这些抱怨中，充满了隐忍、不满、愤怒，甚至还有一丝丝绝望。
李明默默地听着，感受着这些弥漫在空气中的负面情绪。
这些情绪，对于普通人来说，是压抑的、令人不适的。但对于修炼《噬魂归元诀》的李明而言，却如同空气中飘散的、淡淡的能量微粒。
他发现，这些源于长期压抑和剥削所产生的集体性负面情绪，虽然不像个体临死前的恐惧那样强烈和集中，但却更加绵长、更加普遍。它们如同涓涓细流，虽然微弱，却源源不断。
如果能够找到一种方法，引导或者吸收这些弥漫在工地上的集体性负面情绪……李明心中闪过一个念头，但很快又被他压了下去。
以他目前的实力和对功法的掌控程度，还做不到如此精细的操作。而且，这种大范围的情绪引导，很容易引起难以预料的后果，甚至可能暴露自身。
但这个发现，却让他对“情绪资粮”的来源，有了更广阔的思考。个体的情绪是资粮，那么，群体的、集体的、甚至弥漫在某个特定场所或事件中的情绪，是否也能成为更宏大的“资粮”来源？
这个想法如同种子，悄然埋在了他的心底。
??????（眼下），他还是一个普通的杂工李明。他需要做的，是完成自己的工作，观察，学习，并寻找合适的个体“养料”。
而那个刻薄的工头哈维，自然而然地进入了他的视线。
这个哈维，不仅压榨其他工人，对李明这个沉默寡言、看起来最好欺负的华人，更是经常有意无意地刁难。
或许是因为李明干活时总是面无表情，从不像其他工人那样对哈维露出讨好或畏惧的神色，这让习惯了作威作福的哈维感到很不爽。
他会有意安排最脏最累的活给李明干，比如清理堵塞的下水道，或者在烈日下搬运最沉重的钢筋。
他会故意找茬，说李明清理得不够干净，或者动作太慢，然后以此为借口克扣他的工资。
有时，他甚至会用带有种族歧视意味的绰号来称呼李明，并发出恶意的嘲笑，引得旁边几个和他关系好的工人也跟着起哄。
面对这些刁难，李明一开始选择了隐忍。
他现在的目标是低调，是融入，是积蓄力量。为了这点小事暴露实力，或者惹上不必要的麻烦，并不明智。他需要这份工作来维持生计，也需要这个环境来观察和学习。
他只是默默地承受着，将那些刁难和侮辱，都化为心中冰冷的杀意和对力量更深的渴望。他将哈维视作一个绝佳的“养料储备”，一个可以随时取用的、充满了负面情绪的“移动宝库”。
然而，李明的隐忍，在哈维看来，却成了软弱可欺的证明。他的刁难变本加厉，越来越过分。
终于，有一次，哈维因为自己赌博输了钱，心情极差，又找不到其他撒气的对象，便毫无理由地将怒火发泄到了正在埋头清理废料的李明身上。
他走过来，一脚踢翻了李明刚刚装满的垃圾桶，里面的碎石和灰尘撒了李明一身。
“你他妈是猪吗？！这点活都干不好！我看你今天就别想要工钱了！”哈维指着李明的鼻子破口大骂，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李明脸上。
周围的其他工人看到这一幕，都下意识地停下了手中的活计，但没有人敢上前说什么，只是远远地看着，眼神中或带着同情，或带着麻木，甚至还有一丝幸灾乐祸。
李明缓缓地抬起头，掸了掸身上的灰尘。他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，但眼神深处，却闪过一丝极其危险的寒芒。
他本想继续忍下去。毕竟，和一个凡人计较，有失他曾经魔道巨擘的身份。而且，为了几十块钱的工资而暴露，实在不值得。
但哈维接下来的举动，彻底触及了李明的底线。
或许是李明那平静的眼神刺激了他，哈维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。他上前一步，竟然伸出那只肥腻的手，想要像羞辱其他人一样，拍打李明的脸颊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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