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石镇,李家府邸,书房。
与柳家的雅致不同,李家的书房更显实用,书架上除了典籍,还摆放着不少账簿和地图。灯光下,一个面容白皙,嘴角总是噙着一抹温和笑意,约莫十七八岁的锦衣少年,正坐在桌后,慢条斯理地用小银勺搅动着面前杯中的参茶。他便是李家这一代的少主,李默。
“你是说,王德发被吓得魂不附体,而那个林风却毫发无损,甚至还刻意在街上绕了两圈?”李默抬起眼皮,看向面前躬身站立的灰衣中年人,语气温和,但那双看似平静的眸子里,却闪烁着精明算计的光芒。
“回少主,正是如此。据我们在镇口的眼线回报,王胖子那样子,不像是装的。至于林风……确实很反常,完全不像个刚从黑风林出来的炼气一层……甚至可能连炼气都不是的废柴。”灰衣中年人是李家的管事之一,负责收集镇内外的各种情报。
“有趣。”李默放下银勺,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,“赵天昊前几日吃了瘪,派去的人又在镇外被打残,现在林风和王德发进黑风林……你说,会不会是赵天昊不死心,又派人跟了过去,结果反而被林风给……处理了?”
“这……属下不敢妄断。但赵天昊性格嚣张,吃了亏必然报复,可能性不小。”
“嗯……”李默沉吟片刻,嘴角笑意更深,“赵家势大,行事霸道,这是他们的优点,也是缺点。柳家清高,自诩中立,却总想渔翁得利。我们李家夹在中间,想要壮大,就得抓住一切机会,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变数。”
他看向管事:“这个林风,以前是公认的废物,现在突然变得如此诡异,要么是得了奇遇,要么就是一直隐藏极深。无论是哪种,他都成了一个不稳定的因素,一个可能打破青石镇现有平衡的棋子。”
“那少主的意思是……”
“不必急着做什么。”李默摆了摆手,眼中闪过一丝狡黠,“赵天昊肯定比我们更急,他吃了两次亏,绝不会善罢甘休。我们就先看着,看赵家会怎么做,看柳家那个自作聪明的丫头会有什么反应。同时,加强对林风的观察,但不要用我们自己的核心人手,免得引火烧身。去收买几个与林家有些旧怨、或者贪图小利的泼皮无赖,让他们去‘关心关心’林风的近况,探探他的虚实。记住,要装作是自发的行为,与我们李家撇清关系。”
“是,少主英明!”
“还有,”李默补充道,“查一下,近期黑风林外围,以及那片废弃的赤铜矿区附近,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传闻,或者有没有其他人也在暗中活动。这个林风,突然进黑风林,恐怕不是心血来潮那么简单。”
“属下明白!”灰衣管事领命退下。
书房内只剩下李默一人,他端起参茶,轻轻吹了口气,温和的笑容下,是深不见底的算计。“林风……希望你这颗石子,能把青石镇这潭水搅得再浑一些,这样,我李家才有机会,摸到真正的大鱼啊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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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石镇东坊,边缘地带,“灵草阁”药铺内。
“哎呀呀呀!气死我了!今天又亏惨了!这点破灵石,连给我的宝贝‘金丝寻宝鼠’买根最次的妖兽磨牙棒都不够!本姑娘什么时候才能攒够钱,去丹霞宗把那本《万药宝鉴》残卷拍下来嘛……”
扎着两个可爱双丫髻,眼睛如同黑葡萄般灵动狡黠的药灵儿,正趴在油光发亮的柜台上,一只手托着腮帮子,另一只手有气无力地拨弄着算盘珠子,小嘴里嘀嘀咕咕地碎碎念着。
忽然,她那异常灵敏的小鼻子用力地、极其夸张地抽动了几下!紧接着,她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猛地瞪得溜圆,瞬间爆发出如同饿狼发现了肥羊般的光芒!
“咦?!等等!这是什么味道……?!”她猛地直起身子。
“好浓的硫磺味!还有……赤晶矿石特有的火燥气息?!怎么可能?!青石镇附近哪来的赤晶矿?不对不对!这味道里……好像还夹杂着一丝丝……很淡很淡的……赤岩甲虫被碾碎的腥臭味?!”
这个发现让药灵儿猛地从高脚凳上跳了下来,像只敏捷的小猫般窜到药铺门口,小脑袋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,警惕地朝外面昏暗的街道张望,鼻子还在不停地嗅探着。
“怪了!真是怪了!赤晶矿?赤岩甲虫?谁这么好运,还活着回来了?!”
就在她满心疑窦的时候,一道略显单薄、却步履从容的身影,不紧不慢地从不远处的巷口拐角出现,正好朝着她药铺的方向走了过来。
是林风!
而她捕捉到的那股独特的混合气味,其源头……赫然就是从林风身上隐隐散发出来的!虽然极其微弱,但绝对瞒不过她的“万药灵鼻”!
“呀!是他!果然是他!!!”药灵儿的眼珠子瞬间亮得吓人,小脸上绽放出如同小狐狸般的狡黠笑容。
“我就说嘛!上次买我那些‘龙血草根’、‘地火蜥蜴胆’……说什么‘强身健体’……鬼才信!原来是偷偷去搞赤晶矿了!那玩意儿狂暴得要死,普通修士碰了非爆体不可,他居然敢用?难道……难道他真在修炼传说中那条要命的……以力证道的古法?!”
这个猜测让药灵儿兴奋得小脸通红,小拳头都握紧了!上古炼体法门!赤晶矿!这简直是天大的秘密!天大的商机!
“发财了!发财了!这回真的要发大财了!嘿嘿嘿……”她仿佛已经看到了无数亮晶晶的上品灵石在向她招手,眼睛里几乎要冒出“¥”符号了!
“不行不行,得想个办法套出来!”药灵儿托着下巴,原地踱步,眼神闪烁不定,“下次他再来……嗯……是用‘蚀骨销魂软筋散’呢?还是用‘迷魂夺魄问心香’?或者干脆用我新炼的‘乖乖听话痒痒粉’?哎呀呀,选择困难症都要犯了呢……嘻嘻嘻……”小丫头陷入了某种危险的幻想中,目光如同顶级掠食者般,紧紧“盯”着那道毫不知情、渐行渐近的“肥羊”身影……
林风自然不知道,自己身上残留的那么一丝微弱气息,已经被青石镇三个主要势力和某个嗅觉灵敏的小狐狸精准捕捉,并引发了各种猜测与计划。
他此刻,已经安然回到了自己那间偏僻却干净的小院。
“吱呀——咔哒!”
推门,插栓,隔绝外界。
屋内简陋,月光透过窗纸洒入,足以视物。
他迫不及待地从怀中那个鼓鼓囊囊的灰色储物袋里——这是他之前的“战利品”——取出了此行的最大收获!
心念微动,一块足有成年人拳头大小,通体呈现深邃紫黑赤红色,内部仿佛有粘稠燃烧的岩浆在缓缓流淌的上品赤晶,稳稳出现在他掌心!
“嗡……”
一股远比在矿洞中更加精纯、凝练、霸道无匹的炽烈温热感,瞬间汹涌而出!这股能量仿佛拥有生命,蛮横地、却又带着奇异的吸引力,向他体内渗透!
刹那间,他整个手掌都被映照成了剔透的暗红色!皮肤下血管贲张,体内那奔腾如江河的气血瞬间发出欢呼般的共鸣,运行速度陡然加快!每一寸筋骨皮膜,每一个细胞,都在贪婪地颤栗,渴望被这种充满了爆炸性力量的纯净火属性能量淬炼滋养!
“就是它!就是这种力量!!”
林风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!瞳孔深处仿佛有火焰在燃烧!那是对力量的极致渴望,对改变命运的憧憬,更是踏上肉身成圣之路的不容动摇的坚定!
“资源!炼体之路,资源才是重中之重!这赤晶矿,就是我林风崛起的第一个基石!”
他深深吸气,强行平复激动的心绪。他清楚,这上品赤晶能量太过霸道,以他目前的肉身强度和掌控力,贸然全力吸收,绝对是爆体而亡的下场!
“必须谨慎!一步踏错,万劫不复!在找到安全高效的炼化方法前,只能极其小心地……一丝丝地尝试……”
夜色渐深,月华如水。
林风盘膝而坐,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那块散发着惊人温热和淡淡红光的上品赤晶,闭上了眼睛。心神沉入体内,调动气血,极其艰难地探出一丝,如同绣花般,缠绕上赤晶散逸出的最微弱的一缕能量气息,以龟速牵引,纳入掌心劳宫穴,引导其汇入周身气血大循环……
“嘶——!”
剧烈的灼烧与刺痛感瞬间传来!如同被烧红的钢针刺入经脉血肉!那一丝霸道的赤晶火能,像一条微型火龙,在他体内横冲直撞!
林风死死咬紧牙关,额头青筋暴起,汗珠滚落,身体因痛苦而微微颤抖,却凭借强大的意志力,死死控制着引导速度和方向,任由气血艰难地包裹、同化那缕能量!
痛苦难忍,但他清晰地感受到——每当这一丝能量被吸收后,他的气血凝练程度、其中蕴含的“质”,就会有一丝微不可查却真实不虚的提升!被淬炼过的筋骨皮膜,其强度韧性,也会有那么一丝实实在在的增强!
提升虽微弱,却像一盏明灯,照亮了前路——方向是对的!路,是通的!
青石镇的夜,看似平静。然而水面之下,关注、猜测、好奇、敌意与贪婪交织的暗流,已然汹涌。一张无形的大网,正从四面八方,向着林风悄然收紧……
而身处漩涡中心的林风,正紧握着第一张底牌,沉浸在痛并快乐着的、对力量本源的探索与积累之中,如同蛰伏的潜龙,默默积蓄,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——风云变幻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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